“太妃,听说皇上特旨让她住进凤藻宫了。”
“哼!妄想越过我的次序去,她别做梦。凤藻宫有咱们的人吗?”李婵儿惨白的脸在烛光下显得阴森可怖。
“凤藻宫侍候的人都是各宫抽调的,暂时没有咱们的人,只要使银子总会找到愿意为太妃效力的奴才。”
“好,你这几日留心将此事给本宫办了。”
“太妃安心睡您的觉,奴婢一准给您办得妥妥贴贴的,您就瞧好吧。”胡嬷嬷拍着脯答应着。
“嗯!”李婵儿会心一笑,“你办事我放心,且去吧。”
“是。”
胡嬷嬷退下,李婵儿又翻腾了一会才渐渐睡下。
星光惨淡,一弯上弦月仅有一抹昏黄。此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黛玉灯下看书,迟迟不肯入睡。急得春纤坐卧难安,她才吩咐小丫头打听过,琏二爷还没回青凤堂,若是再晚了,他们入了洞房。她如何向柳湘莲交待呢?
“姑娘,夜色不早,安歇吧。”春纤忍不住劝道。
“略等会,看完这经再睡。”黛玉没抬头,睛眼盯着书,嘴角轻轻上扬。
春纤无可奈何看看自鸣钟,不经意地咬了咬嘴唇。
黛玉眼角的余光将春纤神色一览无余,“说吧,到底怎么了?”她合上书抬头问道。
“没,没怎么。”春纤摇着头否认。
“哦!”黛玉拉长声音,点了点头,接着看她的《南华经》,并没有睡觉的意思。
又过了有一刻钟,春纤等不得。“姑娘,我,我肚子疼。”她抱着肚子弯了腰就往外跑。
“回来。”黛玉将书轻叩在桌上,怒道。
“姑娘,我,我内急。”春纤偷眼瞧黛玉,姑娘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当真是恼了。“罢了。”春纤直起腰来到黛玉身边。“我说实话还不成?”
“说吧,我这都等了一晚上了。”
“姑娘,你记得老爷有位师妹吗?”春纤问。
“听爹爹说起过,有十几年没有音讯了,怎么了?”黛玉回忆,爹爹确实说过他有两位师妹,可她却从来没见过。
“姑娘,今儿唱戏武生便是老爷师妹的徒弟。”
“你怎么知道?”
“老爷曾教过春纤,他们师门独学。我私底下也问了那人,他还给你带来两颗雪莲花。”春纤急忙将柳湘莲给她的雪莲奉上。
黛玉接过雪莲瞧过,的确是救命的良药。
“他只为送雪莲而来?”
“姑娘聪颖,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春纤笑着说道。
“别贫嘴,快说。”
“姑娘,这话原不该说给你听。那小生名叫柳湘莲,他此来一为探望姑娘,二是他早年有位心仪的姑娘。”
“平儿?”
春纤挑起大拇指,“姑娘真高。”
“哼!你故意把平儿引走,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黛玉可不听春纤的奉承。
“姑娘,我安排他二人见面,这也是行善积德。”
“平儿可愿随他走?”
春纤点头。
黛玉想了想,平儿俊秀知礼是个难得的好姑娘。琏二哥寻花问柳是个浪荡公子哥,他的确不配平儿。黄金万两易得,知心一个难求。今日今时,柳家师兄寻到此,必是冥冥之中有老天护佑。罢,且管回闲事。
“还不快去。”
“是。”春纤应了一声,回房换了夜行衣,直奔青凤堂。
平儿忐忑不安地坐在大红喜床上,床上滚落着的花生、大枣、桂圆和栗子。床头两盏红烛,柔和烛光更趁得平儿肌雪胜雪,妩媚生姿。
此时平儿的心火上烤,油里煎一般。她既期待春纤和柳二爷带她走,又有些莫明的害怕。
门外脚步声一响,平儿打了个激灵。
“吱!”门被推开,贾琏带着一身酒气,乜斜着桃花眼笑看着平儿。
“心肝儿,总算把你弄到手了。”贾琏扯了腰上束带便扑向平儿。
“咕咚、咕咚。”平儿的心怦怦乱跳,看着贾琏紧张无措。忽然想起方才丰儿之语,胃里不禁一阵翻滚。难道这辈子真的要交给他吗?
“良宵苦短,来吧美人。”贾琏搂过平儿乱啃。
“二爷。”平儿推了一把,贾琏跌倒在炕上。“害什么臊啊?你知道为了要你,我和你奶奶打了多少机荒。”说着他又扑了过来。
平儿背靠着箱柜,向门口挪着脚步,不停地向窗外张望着。
贾琏怪笑着,忽然倒地没了声响。
平儿看见站在贾琏身后的春纤“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嘘!”春纤忙命平儿止声,“平儿,我送你出去。”
“好。”平儿想都没想,拔下头上首饰,褪下腕上镯子,将众姐妹所送之物用小包包背在背上。
“二奶奶,你待平儿的恩情,他日再报。”临行前,平儿跪在地上朝凤姐的屋子磕了三个头,夜色隐去了她的眼泪。
春纤带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贾琏安置在炕上,“呼!”她放下帐幔,熄灭跳动着的烛火。
“走。”
“嗯!”平儿应了一声,怀抱着小包袱。一步三回头,挥手和贾府的生活道别。开始人生另一段美妙的征程。
夜色正浓,一弯新月躲进云层。二人避开巡夜的更夫,来到贾府后花园。春纤掐着腰,看着淡青色几丈高的院墙,压低声音叫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