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以上四位的仙人之姿,若然自是知晓自己人皮面具的姿色与她们相差太大,而且自己的一手古筝弹得也不能算上品。本想匆匆过场,潦草了事,可方才南宫敬德的那句“若然,你若不成功,那我们只能寄希望于若遥了”实在让若然不敢这么做。唉,罢了,为今之际,恐怕只能投机取巧了。
“花王,你为大家带来什么节目啊?”皇帝一声戏谑的“花王”让正踌躇不前的若然终于下定了决心。
“臣女不及众位小姐们的才情,但也想趁着这次机会博大家一笑,今天又正巧赶上花宸节,就出几个花谜让大家猜猜吧。”若然想到前面几个人将歌舞都表演尽了,自己也只有着眼于诗词才能避开与她们高超技艺的比较了。
“哦,花谜,听起来新鲜,那要是如何个猜法?”也不知庄妃是真觉得有意思,还是只为了显示与南宫家的亲厚,只是她这么做无疑是帮了若然解了这尴尬的境地。
“说来很简单,就是臣女吟一首或几句诗,若在坐的哪位猜出了谜底说出来便是了。当然既然说是花谜,那谜底自然就是花了。”若然尽量将事情说得轻松至极,却通过诗词在不经意间显出自己的文学匠心了。当然要说这匠心是若然自己的,那不免将中国五千年的诗人词人不放在眼里了,若然自然是剽窃他们的诗作了。
“如此甚好。皇上,刚才看了那么多佳人眼花缭乱的精彩表演,臣妾的眼睛也正乏了,正好趁此养养神。”庄妃又压下了人群中的骚乱,再次排开了众人对若然这个主意的非议。
“恩,如此就依爱妃。你开始吧!”皇帝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表情,只顾着和庄妃调笑,看也不看若然一眼地对她道。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若然打算先从诗面意思简单、谜底又很常见的花开始。
“可是桃花?”萧皇后答道,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样做无非是买南宫敬德一个面子。
“正是,皇后娘娘好才情!”像这种小姑娘家家的比赛,一般是大臣无意参加,众姑娘小主也不会第一个强出头,故而皇后首先打开了局面。
“娉婷玉立碧水间,倩影相顾堪自怜。只因无意缘尘土,春衫单薄不胜寒。”
“莫不是那凌波仙子?”庄妃果然试与皇后相比高,一点都不甘未弱。
“是,贵妃娘娘。用凌波仙子来形容芙蓉果然比若然的诗精益多了。”在现代摸爬混打那么多年的若然,自是知道那马屁是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虽然她曾经为人很清高,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清高是毫无价值的,这一点她很清楚。
“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漫山总粗俗。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若然不禁意间望了一眼弋鸿宣,只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便又假装不经意地将视线转到了他身旁的沐茗雪上。
“王爷,这的是海棠吗?”沐茗雪本也不是什么有才华之人,只是对海棠太熟悉了,倒也猜得出谜底。
弋鸿宣点了点头,柔柔地对着沐茗雪笑,这无疑更印证了当朝六王爷宠极他的侧妃——沐氏。
沐茗雪其实是日夜担心着花宸节的到来,因为六王爷只有她一位侧妃,其余的便是几个不足为惧连名份都没有的侍姬了,众家大臣颇有把女儿嫁入鸿王府的想法,这让她感到甚是忧虑。因为自己只不过是王爷奶娘的女儿,因母亲求过幼时的王爷一命,他才在母亲临死前答应一辈子好好照顾自己,虽然给了她侧妃这个名份,府中客中用度也是一流的,可沐茗雪总觉得王爷对自己少了一份丈夫该有的柔情。可今天王爷这样三番四次温柔地宠溺着自己,让沐茗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满足中却让那份担心更甚了,担心自己原先得到的都将被人夺去。
“茗妃娘娘好心致。是海棠不错。”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要抢的人是眼前这个女子的丈夫,若然自若地朝她笑笑。
“遮莫江头柳色遮,日浓莺睡一枝斜。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
“得,这谜底该由剑心妹妹来说,众位说我说的有理吧?”蔚舒萌推了一把坐着的剑心,看来她与众人相处得不错。
“是杏花。”剑心对上弋晟宣的眼睛,霎时羞红了脸。
若然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从小在封建社会长大的剑心也不能免俗,她定认为这男子三妻四妾是平常之事,即便心中很难过,也只会有当常理接受了吧?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投与桃花一处开。”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这次回答若然的是是那让人心安的和风细雨,凌君涵亦以诗句答了若然的谜。
“凌大人说的是极是。”虽然猜出谜底并不是难事,可凌君涵的出现依旧牵动了若然内心深处的那根弦——原来之前自己的眼睛苦苦寻觅的不是别的,正是这抹白净的身影。于他,若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两人相视一笑。若然此时才明白什么叫做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却像初次见面,有的人明明是初次见面,却像认识了一辈子。
“微风摇紫叶,轻露拂朱房。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
“从来不著水,清净本因心。”又是熟悉的声音,若然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在答话。
转头,对视,微怔。她不想答的是他,他也不想自己竟会答。
“王爷,到底是什么?”沐茗雪拉拉了身边出神的丈夫的衣角,一副很不理解弋鸿宣讲什么的样子。若然不知道沐茗雪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出无知的样子来获取弋鸿宣的怜爱。
“是莲。”回过神来,弋鸿宣不觉中紧了紧放在沐茗雪腰上的手,用极清、极淡、极雅的声音答道,一如清莲的气息。
“似有浓妆出绛纱,行充一道映朝霞。飘香送艳春多少,犹见真红耐久花。”
“这个我来答,是山茶花。”萧沁岚朝若然微微点头示意。
“不错。那‘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此物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呢?“
“是荼蘼。”蔚舒萌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道。
“那‘遥知不足雪,为有暗香来’?”
“梅花。”笑阳轻笑道。
“一年将尽夜。”
“迎春花。”角落处传来一声音,想必是谁家女儿,若然也没注意。
“欲穷千里目。”
“步步高。”剑心会心地笑了笑。
“酒晕无端上玉肌。”
“一品红。”萧沁岚道。
“……”
若然也并未将谜面出得过于艰涩,众人也未花多少功夫都猜了出来。
“皇上,在场的各位都好才情,这下,这下我才尽了,委实想不出了。最后还留下了个是给皇上您的。”若然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揣摸着该结束了。
“哦,朕也有份?”皇帝挑眉,看样子是没想到这个南宫若然有这个胆子出谜出到自己身上来了。
“恩,给皇上的这个可是包含了两个谜底的哦。”若然尽量显出女儿家特有的娇态,让自己这颗千疮百孔之心外包裹的人皮看上去确实像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
“说来朕听听。”皇帝的兴趣似乎也被若然激了起来。
“与尔同销万古愁。”
“待朕好好想想。”若然刚才暗中观察皇帝始终笑盈盈地笑着活动进行,知道他也是个性情中人,想要猜出答案并非难事。
“可是合欢与忘忧?”果不出所料,皇帝只思索了片刻,便报出一谜底。
“正是,陛下!”
“朕这里正好也有一个花谜,若你猜出则有赏,若猜不出那就得罚。如何?”
“是。”若然虽口头上说好,可心里委实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古文造诣实在不太高,恐怕会应付不来。
“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可知道什么了?”皇帝乐呵呵地对若然道,语气中倒是没有了刚才的疏离。
听罢,若然俯身参拜,道:“皇上,臣女受之有愧。”原来谜底是牡丹,而皇帝这一句诗无疑是给个若然高度的褒扬。
“哈哈哈,敬德,果然没有让朕失望啊。”皇帝朝南宫敬德道,又对若然道:“若然,你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朕给的起的,朕一定答应你!”
“这……”若然知道这是件难办的事情,要重了,怕他不舍得给,何况那些身外之物也未自己所愿,要轻了,又怕他心里不舒服。
“怎么,还没想好要什么吗?”庄妃见若然犹豫不定,便“关切”地问道。
“这样啊——”皇帝见庄妃发话,便也放宽了期限,道,“那朕给你一柱香的考虑时间吧!如何?”
“谢主龙恩。”若然又只得俯身再拜——皇帝再好的赏赐也被这接二连三的跪拜给消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