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花情过后,便日一柱香的休息时间。这让若然有足够的时间去决定该向皇帝要什么东西作为奖赏。
避开了纷扰的人群,若然无意中逛到启昑殿外围的一座假山中,隐隐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便屏息躲进了暗处。实在不是因为若然好奇,想一个年纪已上三十、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女人恐怕知道好奇心过于强烈,最后受罪的往往是自己。
“庄妃娘娘,找微臣所为何事?”是那个很像严父的声音,熟悉到让若然心寒——做为外臣,却私会宫妇,要是被人发现,恐怕……
“敬德,你我之间何时这么生疏了?”女音少了先前的媚色,不过比之前的听起来让人舒服多了。
“哼,娘娘难道忘了,自你害瑶儿那日起,我们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南宫敬德冷冷地答道,冰冷的语气拒人以千里之外。
“你还在怪我?我说那日不是我……”庄妃似乎有些急了,语气中也少了方才的沉稳。
根本不想再听庄妃说下去,南宫敬德摆摆手打断了她,道:“娘娘你不必说了。微臣也知道娘娘拉拢微臣是为了九皇子,可微臣想告诉娘娘,微臣曾在瑶儿的坟前发过誓,终生不再为您效忠。因此,恕微臣无能为力了。”
望着南宫敬德欲走的背影,庄妃反倒是静下了心来,冷冷道:“哼,敬德,你与其急于把女儿嫁与那三方势力,倒不如与我合作,我可保你南宫世家在不久的那场政权变革中,安然度过。如何?”
果然庄妃的话达到了预料中的效果,南宫敬德停住了脚步,不说话,也不离开。
“哼,你真以为方才皇上这么早来,只是为了和你们说北朔国屯兵戈北的事吗?”庄妃半嘲讽半正经地说着。
“嘶——你的意思是……”庄妃的话再次引得南宫敬德转身细听。
庄妃低头一笑,道:“两天前的晚上皇上本在我宫里就寝,可半夜却悄悄离开了。我想……他应该是那天晚上就已经收到军报了吧?”
“那他……今天是……”南宫敬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有一丝慌张。
“没错。手握兵马大权的南宫将军,无论最后是谁登上皇位,皇帝想要自己帮儿子除去障碍呢!”庄妃的语气很轻松,可她说的是却一点也不轻松,相反让南宫敬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
“你的意思是……皇上他今天名为询问我们的对敌策略,实际上他已经内定我出战了吗?”南宫敬德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皇帝的身体近来一直不好,恐怕大限之期也不过是一两年后的事,难道他这么快就着手准备为儿子收权了吗?如此掌握了大半个江山兵马的自己倒的确是他的首选了。
“哟,我的大将军!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觉得晚了点?”庄妃的语气中难掩嘲讽,只是她的僵硬的表情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如此——”南宫敬德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庄妃的言语了,满脑都是如何保住南宫世家地位的对策。
“如此,你只有和我合作,我才能帮你,保住你。将来炜宣继位,你依旧是尖朝大将军……”庄妃见时机已经成熟,便趁机游说道。
“帮你……”南宫敬德的思想在那时有那么一瞬的短路,只是他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马上反应过来庄妃的把戏,道:“恐怕是我帮你才对?”
“呵……”庄妃听此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说,“或许谈不上帮,我们只是互相利用而已,我需要你军队的支持,而你也需要一个好的合作者来保住你南宫家的世代基业……”
“你……你不要说了,我……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虽然南宫敬德依旧在拒绝庄妃,可语气却明显不如刚才的强硬。
“敬德,一个女人难道就抵得过南宫氏几代人努力开创出业的基业吗?”讲到那个女人时,庄妃的眼中明显带着不屑和记恨,最后她还恨恨地补充道:“而且还是个死了的人……”若然不傻,当然知道庄妃口中的女人就是慕容瑶,也就是冷若然的母亲。
“闭嘴。”南宫敬德失控地一吼,倒是把庄妃也唬在了原地。
不过庄妃能受圣宠达十多年之久,把皇后逼到哪此地步,自然也是风里雨里走出来的,虽然方才有那么一瞬地被南宫敬德前所未有的怒气吓住了,可马上回过神来,道:“被我说到心里,急了吧?其实你心里也明白,那个女人根本就比不过南宫氏在你心中的份量。即使她真的是我被我所害,人都已经死了,你现在才在追究不觉得晚了点?”
“你……”南宫敬德有些咬牙切齿了,“总之,我不会和你合作的!”
“哈哈哈……”庄妃毫不理会南宫敬德越来越臭的脸,继续道,“如果你真的对她好,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帮她报仇呢?现在人都死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你住口!”突然意识到庄妃这样做无非是想激将自己,南宫敬德倒是突然冷静下来,冷声道:“你现在的情形恐怕连我都不如——又有什么资格和我合作?”
“你……”没想到会被南宫敬德戳到了软肋,庄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果诡辩下去。
“哼,娘娘十几年来圣宠不断,庄氏又在娘娘的庇护下茁壮发展,怕也早就是树大招风了吧?恐怕一个皇后就已经让你自顾不暇了,再摊上太子和三皇子,娘娘的日子不比微臣好过呢?”冷静下来的南宫敬德已经将目前的形势分析得清清楚楚。
“那又怎样?”思索片刻,庄妃回复了以往的高傲形象,道,“只要皇上在一天,我就无比安全,可你大将军恐怕就不一样了……”
“这还不用娘娘操心!”南宫敬德冷冷地回敬,“我自会寻求自保之路。”
“如果卖女儿就是大将军你的自保方法,也未免……”嘲讽的表情完全破坏了庄妃那美丽的脸庞,刻薄的恶毒在脸上尽显无疑。
“娘娘不必多言,微臣心意已决!”南宫敬德抬头望了望天,下了最后的决心。说罢,便匆匆拂袖而去。
“哈哈哈,南宫敬德,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慕容瑶,你这个贱人,难道我就真的比不上你吗?”庄妃先是声厮力竭,进而又失神地喃喃自语,落寞地离开了假山。
夜很静,启晗殿也恢复了静谧,只留若然一个在假山后回味着方才两人的对话。
从刚才的对话中不难听出,南宫敬德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三方势力恐怕是势在必行,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了。若然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事情恐怕越来越不妙了,想全身而退难之又难啊……
风起,有些凉意,就跟若然一寸一寸变凉的心一样,胸口的某样东西再次被纠结,有着前世特有的熟悉感觉,是那种令人窒息的讨厌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所依存的时间……
想起前世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将自己逼入万劫不复的道路上去的,若然情不自禁地用力摇了摇头,难道一切又要重演了吗?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随心所欲的生活呢?什么时候才可以为自己做主呢?
想到自己这次陷入的是比商场更为艰险的皇权争夺,若然不由地心里发慌,隐隐感到前方正有无数的磨难等着自己……恐怕会真正地万劫不复。
如果说以前是为了能过上好生活,为了能出人投地,自己甘愿做别人的情妇;那现在既然一切可以从头来过,既然上苍给了自己这个机会,难道他忍心再将自己推入一个不爱的男人的怀抱吗?
不,绝不……
若然努力地想甩走内心的不安,却没有注意到有个人影离她越来越近。又或许是因为来人武功太高,若然根本不可能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