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事隔三日,金秀心被杀一案正式“开庭”审理。简沛山、若然等一干人等俱被带至堂上,由于较为轰动,绫罗城的百姓前来观审的也不少,大堂之上好不热闹。
若然也终于见识到了衙门正堂的的模样,如一般电视中所演绎的无二,县衙大堂,的确就是一间威严肃穆的屋子。县令坐的案桌后面是一幅红日出海的画,头上悬着一块扁,写着“明镜高悬”。堂下站着两溜皂衣衙役,拿着杀威棒,身后摆满刑具,如老虎凳,狗头铡之类的东西。
“报案人简沛山是何人?”一脸横肉的县令,虚肿的脸庞说明了他过度地放纵自己。
“回大老爷,是小人。”简沛山应声跪地,待磕完头后才徐徐抬头,众人看得他颇为出众的外貌,倒引得不少抽气声。
“所为何事?”县令慵懒地声音再次响起,略带疲惫的嗓音丝毫显现不出威严。
“大人,你要为贱内作主啊!”言罢,简沛山失声痛哭,哽咽道,“小人与贱内本来做做小本生意,安于度日,可不想飞来横祸,贱内为歹人所害!”说着,简沛山还不忘恶狠狠地瞪若然一眼,仿佛在向众人暗示若然就是凶手。
简沛山的眼泪攻势倒的确奏效,立马若然就收到堂外一些人的恶意眼神。苦于暂时无法为自己辩白,若然只得无奈地苦笑。
“本官会为你夫人作主的。堂下跪着的可是‘金线绣庄’的掌柜金吉坤?”县令吊高语气,鼠目微转,居高临下审视面前人。
“是,大老爷。”吉坤微微直起身子,垂眸答道。
县令轻翻案牍上的文档,又扫视了一圈人群,方才开口道:“那你说说案发时你的所见吧!”
“是。”吉坤稍稍抬头望了一眼简沛山,又转头看看若然,轻叹一口气,道,“十月初三那晚,待若然在戌时初离开金府后,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以往这个时候夫人都会出房来核对一下当日的帐目。可那晚却迟迟没有出来,老奴担心夫人她在房内又晕倒了,所以就进屋问候一声,不想却发现夫人坐在浴桶内,人已经……”
吉坤几乎是花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讲述完毕,期间又多次哽咽,若然不禁为秀心有这样好的一个管家,不,应该说是家人而感到安慰。
“哦?依你之见,你看到贾小姐何时离府的啰?”侍立在县令身旁的师爷,见县太爷只是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却并无发言之意,便开口问道。
“呃——”吉坤微愣,瞥到简沛山似警告又似挑衅的眼神,认命般摇了摇头,道,“没有。可……”
“没有就是没有。”师爷迅速打断吉坤的话,继续道,“既然没有人看到贾若然可时离开的金府,也就是说,她很有可能是杀了人后才离开的。”
“不,绝不可能,然小姐不可能杀死夫人的!”吉坤没有料到大堂之上的师爷会如此说,连声否认道。
若然一脸的了然,似乎是对这位长相还算过得去的师爷会如此诬蔑自己早已了如指掌。不错,根据萧潋晨的情报,县衙的这位简姓师爷就是简沛山的堂兄;以简沛山的为人,若然绝对有理由相信他会去找这个师爷堂兄诬陷自己。
“那为何贾若然要偷偷地,而不是光明正大地离开金府呢?”师爷咄咄逼人,继续问道。
“这……”吉坤一时语噎,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位是一定是我姐夫简沛山的堂兄——简师爷吧?”若然适时出列,先是朝县令作了个万福,又朝简师爷开口道。
“哼!”当听到堂外围观群众了然的一声“噢”,简师爷冷哼一声,不悦地道,“不知贾小姐对自己的行径还有什么辩驳的吗?”
见识到这位简师爷的厉害,若然便也留了个心眼,小心应对,道:“禀大老爷,其实那晚酉时末若然就已经离开了金府。至于大伙儿为何没有见到我离开,那是因为我走的是姐夫常走的那条路。”
一直在堂外听审的若遥心中不禁起了一个小小的疑惑,那日姐姐明明对自己说是戌时初离开的金府,可这回怎么成了酉时末?但想到自若然的痴病好后,心智非一般人可及,若遥也就放下心下,静静听审。
“哦?嘶——”县令倒对若然的话起了好奇之心,不由地问道,“说说,那是什么路?”
若然望了一眼神色不太自然的简沛山,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路,只是姐夫每晚回来走的都是偏门,若然想着那条路近些,便顺道取路了。”
“你……讲清楚点。”县令的“求知欲”完全被若然激起,堂外的群中也思索着这些话跟案子有啥关系。
“回大老爷,是这样的,您也知道男人家出去应酬啊,或是找找乐子什么的,总要避着些家中的老婆的。”众人一阵笑声,若然见简沛山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中一阵欢喜,继续道,“姐夫许是怕病中的姐姐气着吧,每次从‘师妃居’回来走的都是无人看管的偏门!”
若然此话一出,果然引得堂外一些人对简沛山的行径大为不满,舆论渐渐离了简沛山,倒向若然,更确切地说是秀心。
“你……那你说说有谁能证明你戌时在哪里?”简沛山有些恼羞成怒,急声道。
见若然面露难色,简师爷又找回了自信,步步紧逼道:“若你没有不在场证明,那金秀心就极有可能是你杀的!”
“哦?”若然对师爷的歪论倒也来了兴趣,追问道,“那师爷不妨说说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你,你对我娘子的绣庄垂涎已久,早有吞并之心。”简沛山以为时机到了,竟在县令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自己起了身,指着若然道,“可是我家娘子不允,你怀恨在心,便痛下杀手!”
果然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按照若然这一个月来的凶狠手段,吞并了一家又一家绣庄,让人相信她为因此而杀了金秀心的确不是件难事。若然不禁为简沛山想出的理由而暗暗拍手叫好。
“贾若然,你还有什么话说?”见若然陷入沉思,县令不得不提醒道。私下里已收到新科状元郞的知会,让他善待贾若然,县令毕竟也只是个地方小官,只得听命。
“小女子只是有一事不明,那就是姐夫那晚身在何处?”若然接收到县令友善的微笑,顿起一阵鸡皮疙瘩,道,“姐夫,可否解释给大老爷听听呢?”
没有想到若然会反咬一口,简沛山慌乱答道:“我……我在‘师妃居’。”
若然轻瞥一眼微微颤栗的所谓“姐夫”,轻蔑地冷笑道:“姐姐病重,你却还在外面寻花问柳!”
或许简沛山是心中底气不足,多少觉得有些愧对秀心,一时竟未反驳若然的话。师爷见状,急道:“贾小姐可不要扯开话题呀!十月初三戌时你到底身在何处?”
瞧见师爷与简沛山一脸的狞笑,若然也不想再卖关子,笑道:“‘源生堂’的大夫范以安先生可为我作证,当时我与他在一起。”
“哼。”师爷冷哼一声道,“贾小姐不会想找一个我们一年半载内根本就找不到的人来为自己开拖吧?”
“是谁说一年半载内找不到我这人啊?”突然堂外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众人不由地望去,只见来人不过二十出头,身着一袭极新的浅青色长衫,面容冶逸,眉心间一点红痣,与明眸相辉映,神韵盎然而出。
“堂下何人喧哗?”县令不满地拍了一声惊堂木,稍整仪表,不悦道。
“草民范以安。”来人下颚微抬,英气剑眉下一双凤目圆睁,冷然地望着坐在堂上的众人。
“哦?”县令被范以安的气势所迫,一时竟也未注意到对方并未下跪,道,“你可是贾若然口中的那位范大夫?”
“正是草民。”范以安侧身朝若然轻轻一笑,若然亦报之以微笑,想到昨日在他的私人住处找到他,他正在侍弄自己口中所说的可以“结”出“青霉素”的甜瓜,若然不禁对这位相貌堂堂的大夫的认真劲很是赞赏。虽然他不及萧潋晨等人的绝代风华,但比之简沛山这个绫罗城的帅哥倒要强去几分。
“十月初三晚戌时你可是与贾若然在一起?”师爷似乎是急了,竟直接越过了县令,自己急忙问道。
“正是。那日贾小姐来范某人这边讨教金老板的病情,一直到亥时才离开的。”范以安据实回答,温柔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如此说来,贾小姐是没有嫌疑了。”县令似松了一口气,赶忙下结论道。
“且慢,大老爷。”半路,简沛山突然又杀了出来,道,“范大夫也只能证明贾若然在戌时没有作案,可若此前她就杀了我夫人呢?”
“这……”县令本想着可早早完成凌大人的交代,不想简沛山这样不通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