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一愣。
被耀眼的金光覆盖的瞬间,眼泪终于忍不住奔泻而出。
7、回忆X相逢
阿呆在凌川前面摇摇手:“你怎么又发呆了?”
凌川囧了一下,忿忿然拍掉他的手:“你没资格说我吧。”
“没有振作的精力,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干劲,那是身心需要休养的证明,既然这样,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违背规律,在哪天能够重新振作之前,停下脚步,好好休息……在漫长的人生里,体验一下这种时期也不坏呀。”
阿呆的声音很温和,充满了浑然天成的慰藉与温柔,也许正因为心中曾经满是伤痕,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吧。
佛经里说:这是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
那么遗憾,也算是一种幸福吧。人生毕竟是有限的,忘记该忘记的,记住该记住的,改变能改变的,接受所不能改变的,然后学会自我陶醉,自我满足……这样就已经很美好了。凌川出神地想着。
其实,他一直都没告诉她,他是因为她,才知道X小队的。
想着告诉琴心的最后一句话:2050年7月28日你作为X探险小队队长,受邀前去北京开设探险揭秘的系列讲座上,那个穿着蓝色运动装,迟到20分钟冲进来的男孩子,其实就是我。
怎么会忘记那一刻呢?
从小自己就是看着她的探险书长大的。那时的琴心快60岁了,可那充满睿智的灵动眼眸,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无穷魅力。
讲座结束后,琴心在众人“囧囧有神”的目光下,将一个长盒送给了他,他不解地问:“为什么给我?”
“你的梦想是什么?”
“成为像您一样伟大的探险家!”
“一定会的,而且你还会成为一名最勇敢的战士!”她温柔的眼神似乎怀念着生命中最美好的留恋。
“您认识我么?”他有些疑惑。
“我们曾经相逢在时光之外。”那段如水流逝的美好时光,以为可以掬在掌中细细呵护,却在疏漏间悄悄溜走。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琴心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他的心莫名的砰砰直跳。回家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线条流畅,制作精良的野战刀,一眼就让他爱不释手。
从此,他勤练刀法,带着野战刀组了团队一起到处冒险,一次,在一座四周石壁闪烁诡异白光的陵墓里探险时,忽然受到大量怪物的袭击,为了掩护队友撤退,他留在最后,被怪物咬住了手臂,瞬间浑身的剧痛,连灵魂也要被剥离,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拉响了绑在身上的炸药。在这最后的巨响里,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咔嚓”,清晰的,像极了命运之轮转动的声音。
十八岁时,我与萧然初遇在校园最美的秋色里。
落叶翩跹中他打开车门向我淡淡一笑,绝世风华,俊逸飘洒,瞬间便占据了我的心田。
慢慢的,我与他有了一样的喜好。喜欢在凌晨喝苦苦的咖啡,喜欢坐在副驾驶座上看别人开车的模样,喜欢看书时先翻看最后一页的结局。
只是那时,他却用最动听的声音说着对我最残酷的话:小婷,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瞬间让我从天堂掉入地狱。
不过,世事难料,人定胜天。三年后,我终和萧然走到一起,如愿以偿。
但是近来我却十分不安,那副放在角落存封了一年的塔罗牌竟不见了。而萧然也变了,看我时眼神不再专注,约他出来总推说忙,是真的忙么?还是……移情别恋?
颤抖的心始终在提醒我什么,于是我净手焚香,虔诚地轻抚心爱的塔罗牌,开始占卜——
[恶魔 正位]
[被束缚、不可告人的秘密、恶意、屈服]
我闭上眼,一种朦胧的刺痛蔓延至全身。一阵手机铃声突如其来地响起,电话里传来萧然略为慌乱的声音:“小娉,凌川死了。”
我一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凌川是萧然的高中同学,也是我们的大学同学,上个月我们还一起吃了饭,怎会……
萧然告诉我,死因是中毒,警方正在调查。
这晚,我辗转难眠。
窗外电闪雷鸣,骤雨狂风,如一曲黑色的挽歌凛冽地向我劈来。闪电划过的那瞬,我仿佛看到凌川站在窗外,面色惨绿向我微笑。
“我知道你的秘密,想我告诉萧然吗?”那次吃饭后,凌川趁着萧然去付帐,得意地朝我脸上摸来,“你不是聂娉!如果想让我保密,嘿嘿……”我不由落荒而逃,从那以后我时刻胆颤心惊,就怕萧然知道我的秘密。
姐姐聂娉是个细腻而温柔的女子,以塔罗牌开解周围怀着烦恼的人们。当她端坐桌前,垂下眼帘,用白皙纤细的手指翻开塔罗牌的瞬间,连我也有种心动的感觉。萧然也是这样被吸引的吧。
大学里,姐姐和萧然俨然是幸福的一对。可踏入社会的萧然,开始冷落姐姐。屈指可数的几次约会也显得心不在焉,两人终到了分手的边缘。
那天,姐姐独坐窗边,净手焚香,抚摸着心爱的塔罗牌许久,开始占卜,塔罗牌慢慢闪出朦胧的光晕,弥漫成一幅没有坐标的地图,我终于不忍再看。
爱,到底是什么?我听见姐姐对着空气自喃。之后便毅然约萧然开车去一个地方,不料……却横遭车祸!
那次车祸,姐姐去了。我戴上姐姐的遗物——十字架,然后去看望昏迷了近半个月才醒来的萧然,发现他竟然失忆了,忘却了很多,包括那个他爱的,名叫聂娉的女孩。
他那般怔怔盯着我的十字架,一个人喃喃自语:小娉,小娉。我心中一刺,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你能多陪我一下么,我觉得我喜欢你。”
喜欢我!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喜欢,比以后的那些都更让我震撼。他的眼神茫然却专注,挣扎了许久,我终在孪生姐姐的墓碑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聂婷。
和萧然在一起的日子是幸福的,无忧的,除了心中偶尔的刺痛,一切都很美满。萧然总爱靠着座背看我的侧脸,“小娉,打从我醒来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不能自拔呢,虽然忘记了,但我觉得我以前一定很爱你。”
“是呢。”我对他扯开了一个笑容,“我也非常爱你。”
但我却没料到,凌川竟会识破我的伪装!
所以,他死了活该,这样就没有人能破坏我的幸福了。我蒙上被子,狠狠地自我催眠,可心里却有抹不去的恐慌。
[月亮 正位]
[迷惑、不安、动摇、谎言、欺骗、三角关系]
一月的冷风呼啸着透窗而入,满眼尽是荒烟蔓草的片片凄凉,几声凄厉的乌鸦叫声,让我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踩紧油门关紧车窗,仍觉后颈一片冰凉。这条路,便是姐姐出车祸的地方。
姐,请不要恨我。我从没想过自你手中夺取萧然,我只是,情不自禁。
“哔——”尖刺的车笛打断我对姐姐的忏悔,我猛踩刹车,竟发现刹车失灵!不及扭转方向盘,巨大的冲击便将我随车掀翻。
我在黑暗中醒来,惊动了身边的萧然,他立即握住我的手,笑着安慰我:“没事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却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从怀里掏出那副被存封的塔罗牌,我看住萧然:“我在车里发现了这个,是你从我屋里拿走的吧。”
这副牌,是姐姐的遗物。萧然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你不愿说,我就用它占卜答案。”
萧然却忽然按住我的手,“小娉……这副塔罗牌不齐,算了也不准的。”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咬住嘴唇。
是的,这副塔罗牌不齐。
那天知道姐姐要占卜,我便悄悄从她的塔罗牌中偷走了“恋人”, 因为用爱情树牌型占卜,“恋人”是最好的牌。我不想姐姐抽到这张,亦不想她找到这张。于是我将它送给了萧然,并告诉他这张“恋人”会保佑他们重归于好,但不能让姐姐发现。萧然告诉我,他并不想和姐姐分手,但工作生活上的压力和不顺却让他忍不住迁怒于她,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姐姐终究会宽容他的任性吧。犹记萧然抚摸着姐姐的塔罗牌,如释重负地笑着,那笑容瞬间耀了我的眼。
但我的私心,终究害了姐姐,塔罗牌占出了不准的结果,姐姐竟永远离开了我。我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于是便舍弃自己,代替姐姐活下去!
这个念头一直如针棘般扎在我的心上。
可是萧然,你当真如此恨我,恨到非要杀了我不可?
“小娉。”
“别再装了,既然恢复了记忆,你还要骗我到何时!”如果不是恢复了记忆,你又怎会知道这副牌不齐?仿佛有一把地狱之火,顺着脚跟渐渐绵延缠卷而上,令我恐惧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