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莘菲惊奇的是,这盒子竟然是三层的,嬷嬷将三层都拉了开来,每一层都铺着红色的绒布,第一层放的都是各式的镯子,有通体油绿的翡翠玉镯,也有嵌宝石双龙纹金镯,还有点翠镯子,风藤镯子,鸳鸯镯子……第二层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簪子,有碧玉簪,璃纹金簪,凤凰金簪,云凤纹金簪,菊花形金簪……第三层放的都是精致小巧的各种饰件,有蝴蝶形金饰件,竹节纹金栉背,镶宝石云纹龙金饰件,金丝束琥珀挂件,金链琥珀坠……
莘菲实在是看不过来,林林总总,实在是晃得她眼花。皇后笑着说道,“这些啊,都是母后年轻时候爱戴的,现在用不上了,都给你吧。还有一些个衣裳料子,待会叫宫人给你装到车上。”
莘菲起身行礼,“莘菲谢母后赏赐!”事已至此,拿些赏赐什么的也不为过了。又行礼说道,“莘菲还得向母后求个恩典。”
皇后微笑着,“你这孩子,有什么想要的只管说。”
莘菲微微笑了笑说道,“过几日莘菲想在府里设个小宴,叫上几个手帕交来聚聚,想叫琳妹妹也来坐坐。还求母后应了莘菲,让琳妹妹来府里玩玩。”
皇后略思考了会,“都有哪些个姑娘啊?”
莘菲答道,“不过就是西定侯府的张芳榆、北全侯府的韩丽芸这几个罢了。”
“哦,没想到你还有这样几个手帕交呢。嗯,也好,那就让琳儿去散散心也好。”
莘菲真准备答应,皇后又开口说道,“莘菲,那张芳榆也是本宫定的随嫁幽王的,你也替本宫看看……”
皇后没有说完,莘菲心下暗叹,强势如皇后这样的女人,对自己女儿的事也一样挂心的。
莘菲答应着,皇后才挥挥手示意莘菲退下。
出了坤宁宫,天色已然是接近黄昏,暮色暗淡,残阳如血,那宫墙边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虽已是暑末,但莘菲仍然感觉到自己的中衣似是全已湿透,这半日里坤宁宫里发生的一切仿佛就像是个梦一样。但此刻站在宫门口,这现实清醒得让她感到刺痛,是的,走到这一步,已然超出了莘菲自己可掌控的范围。接下来的路还是得一步一步走下去,莘菲从不会轻易悲观,到了这世,她也秉持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既如此,那就往下走吧。不到尽头,谁也无法预知前方是否有更加迤逦的风景。
莘菲上了自己的车辇,后边还跟着一辆宫车,装着皇后赏赐的各种衣裳料子,甚至有几匹世间难得的浮光锦。还有刚才坤宁宫的嬷嬷展示给她看的那个三层的首饰盒子。车内服侍的是书儿和古嬷嬷,车辕上坐着紫樱、紫槐,车外还跟着郡主府的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郡主府。
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吩咐古嬷嬷将皇后的赏赐的东西上册锁进库房的柜子。自己去了韩张氏的房里。韩张氏正在窗下的榻上给莘菲做着贴身的小衣,画儿在一旁侍候着,周嬷嬷则在榻边的小杌子上坐着帮着描花样子,见莘菲进来,周嬷嬷赶紧起身欲要行礼,莘菲疲惫地挥挥手,“罢了,在咱们自己府上,用不着这些个虚礼。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夫人说说话。”
周嬷嬷和画儿听言边收拾了东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待二人退了出去,莘菲全身的力气似乎都用光了一样,一下子软下身子,跪坐在刚才周嬷嬷坐的小杌子上,将头埋在了韩张氏的膝头上。
韩张氏放了手中的活计,慈爱地用手抚摸着莘菲的背,“你这孩子,多大了还在为娘的面前撒娇呢。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后备的衣裳这么湿?莫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
韩张氏不问还好,一问出来,莘菲便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呜呜咽咽,半天也不成语。韩张氏急了,掰了莘菲的脸,“儿啊,到底怎么了,跟娘说说,谁欺负了你吗?”
莘菲满脸都是泪水,精致的妆容也花了,发髻也散了,整个一个花脸猫般,哽咽地说道,“娘……”吸了吸鼻子,又说道,“皇后娘娘要将女儿赐婚给东平侯府的侯爷”
韩张氏也吃了一惊,“是皇后娘娘赐的婚吗?怎么会……”
莘菲将身子依偎在韩张氏怀中,“娘,莘菲好怕,莘菲也好累。”韩张氏从不用香,但身上就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让莘菲觉得心定心静。
韩张氏愧疚地叹道,“都是娘,拖累你了,娘也是没用,你要是有个兄弟就好了。”
听到这里,莘菲从韩张氏的怀里立起身来,拿帕子擦了眼泪,坐到韩张氏身旁,“娘,要么咱们去收养一个吧。”
“收养一个?”韩张氏疑惑地看向莘菲,“是啊,不拘哪里的,也不拘什么门第,只要是身子好的,不愚笨的,咱们接了来家里好好养着,日后女儿若是去了侯府,您也有个依靠不是?以后若有了出息,女儿也多个人照应着。”莘菲分析道。
韩张氏沉思了片刻,“这主意倒也罢了。只是你现在亦有了皇家封号,这孩子可得慎重挑着。不能日后里再出什么篓子。”
“那是自然。娘,您放心,这事我交与周嬷嬷去办,她是这的老人了,总有些个门道的。”莘菲心里暗暗想到,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育婴堂之类的机构,有的话就方便了,直接去育婴堂领养一个就好了。
说完,莘菲立刻起身回房,唤了篆儿来打水与自己净面,唤了书儿去请周嬷嬷和紫樱、紫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