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菲知道皇后这是要与自己摊牌了,便放了茶杯,正襟危坐着,等着皇后娘娘开口。
果然,皇后沉默了半晌,才撂了一句,“那把香红衣移植到坤宁宫里的柔妃,已经让我给打到冷宫去了,而她,也已在冷宫畏罪自裁了!”
一句话让莘菲惊了个五雷轰顶,她本是好意提醒皇后,别中了毒,但也没想到她的一句提醒竟然会让另一个人丧命。这句话,对她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本来莘菲一直秉持的是低调的原则,穿越可不是什么资本,她只想安稳的过日子。
莘菲不知如何接上刚才皇后的那句话,便也只好任由心潮澎湃,却也沉默着。二人对坐了片刻,皇后才又开口道,“若不是这件事,你,早已往生了!”
听了这句话,莘菲心里暗叹,果然让自己猜准了。便起身拂了长裙,跪了下来,此时才明白那环珠格格发明的“跪得容易”是多么实用。莘菲叩头道,“莘菲谢母后不杀之恩!”
皇后轻轻地笑道,“你很聪慧,但有时候,聪明过了头反而会害了自己。”
莘菲不敢抬头,“母后缪赞了,莘菲谨守本分,当不得聪慧二字。”
“哦,是吗?抬起头来。”皇后厉声道。
莘菲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清明、平和,莘菲自知面对身居高位者,最要不得的就是躲闪和害怕,索性豁了出去。
皇后盯着莘菲的眼睛看了半天,才莞尔一笑,“果然本宫的眼光不错,你这个孩子,不错。”
莘菲轻轻松了口气,皇后又继续说道,“好孩子,母后想着把你嫁到好人家去,怕人家嫌你门第低,又有琳儿求着我,就给了个郡主的身份,这样也不妄咱们娘俩一场。”
莘菲心里说道,“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还是提到了婚事。”便娇羞着说道,“母后,莘菲还想在母后身边好好地侍奉您呢。”
皇后也回复了慈母的样子,“你这孩子,婚事自然是先定的,总要待到你及笄之后才要嫁出去的不是?”
莘菲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皇后看在眼里,也以为是女子的娇羞而已。
正无语着,皇后话锋一转,“你在东平侯府也有些日子了,那东平侯……看起来怎么样?”
皇后这话问得十分没有头绪,莘菲心里也绕了好多个弯,才含糊地答道,“莘菲在侯府里只是给大小姐伴读来着,并未与侯爷打过交道,实在不知。母后的意思是……”
莘菲小心地问道,皇后笑道,“也没什么,本宫多嘴问一句罢了。只是前些日子东平侯府的老太夫人来请安的时候提起东平侯续弦的事。”然而皇后的话就此打住了,也没再提。这更让莘菲心里打起鼓来,皇后的话不可能是随意提起,更不可能没有深意。
莘菲大着胆子追问了一句,“母后若有吩咐请直言。”
皇后端了茶杯,轻轻啜了口,“时辰也不早了,就在本宫这用了午膳吧。”说完示意身旁的宫人。便有宫女过来,莘菲也只得行了礼,跟着那宫女往偏殿里去了。
宫里的膳食自然是精致奇巧,然莘菲心里有事,着实没有胃口,便只略尝了些便搁了筷子。
一时,宫人上来收拾好了,又上了一轮茶,便有个宫女过来传话,“皇后娘娘午膳后要歇息片刻,叫郡主也在这偏殿里稍事休息。”
莘菲起身应了,没有办法,也只好在偏殿里的榻上闭了眼歪了会。
莘菲也不敢真的睡着,也只是闭了眼养养神,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有宫女上来服侍莘菲重新净了面,敷了脸,梳了妆,这才重新被引到正殿。
皇后换了身明黄色的宫装,气色也很不错。莘菲上前行了礼,皇后娘娘慈爱地问道,“可歇好了?”
莘菲答道,“谢母后疼爱,莘菲歇得挺好。母后睡得可好?”
皇后笑了,“哪里就能睡了,不过略歪了歪。六宫事务繁杂,忙都忙不过来呢。”
莘菲强打起笑脸,“母后日理万机,实应该好好注意凤体康健,别太劳累了。”
皇后点点头,“你这孩子,就是懂事。琳儿有你一半,她嫁了人本宫也能放心了。”
“母后多虑了,妹妹端丽大方,心性又好,哪里用得着母后操心呢,莘菲乃小门小户出身,不敢与妹妹相比。”莘菲自谦,别的不敢说,面对这种掌权者,莘菲太知道要低调的原则了,任何时候都要谦卑,把自己的姿态放低。
皇后听了果然很高兴,又嗔道,“你这孩子,莫不是嫌母后给你的封赏太低了?可再不许说这种话了。”
莘菲笑道,“母后再要赏赐,莘菲可就真的无以回报了。”
皇后停住了笑,正色道,“莘菲啊,母后还真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意思。”
莘菲心里叹道,果然来了。皇后这是要切入正题了,不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自己一个寒门小户的女子,有什么能让皇后看上的呢。
皇后依旧敲了敲案几,殿上的宫人、宫女们井然地退了出去,殿上顿时显得更加空旷了,莘菲一时有种错觉,似乎坐在凤椅上的那个女人,那个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女人,那个掌握宫中女人生杀大权的女人,这一刻似乎也卸下了些许的心防,似乎这一刻,那个女人也会有着疲态,有着无助。
皇后看向莘菲,“东平侯府的老太君前些日子来请安……”皇后顿了顿,“老太君向本宫请旨,给东平侯爷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