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好本事呢。”单于微微用手,勾起阿娇的下巴,在阿娇黑得惊人的杏眸地注视下顿了顿。阿娇的面容经过雪缎的拂拭,露出原本的象牙色,这是与所有的匈奴女子都不同的晶莹肤色,单于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色彩。
“多谢单于称赞。”阿娇退后一步,低下了头,摆脱了束缚。
只是,看上去这么柔弱的大汉女子,竟然,一直没有求饶,没有害怕。单于又上前一步,在阿娇耳边轻轻地说道:“不做军妓,那便做我的女人。”
做我的女人?一句轻声的话语,却如同惊涛骇浪,让阿娇心头一震!她面色一变,猛地抬起头,说道:“不可能!”
三个字,明明音调是低低的,却透露出不可改变的坚决。唇色因为她的紧抿而变得嫣红,挺直的身子在破布下依旧曼妙。
“看来……,还需要好好调教。”一只手强硬地将阿娇带入怀中,霸道露骨的言辞,毫无顾忌,竟是分毫都没有将那‘不可能’三个字放在心上。
阿娇怒极反笑,明灿慑人的笑容让一张剔透的脸活色生香:“单于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呢。”尾音缓缓上勾,半是软糯,半是魅惑。
伊稚斜单于愣了愣,一时间倒是分不清她在真心赞扬,还是假意嘲笑,他紧箍的手指微微一顿,整个帐篷的气息全然凝滞。
蓦地,伊稚斜单于眼帘一掀,精光暴涨,周身的气压像是一个漩涡,强大得将周边所有人席卷而入。他眉宇一紧,暴戾地冷哼一声,眼中寒意宛如万年冰雪,偏偏唇边那份讥笑,却狂烈地有如烈火炙烧:“这么点雕虫小计,还敢用在本单于上?”
阿娇浓黑幽丽的眼睫微微颤动垂了下来,遮去眼中复杂瑰丽的光芒,将发簪更逼近单于的脖颈几分,一丝鲜血溢出,她眼也不眨,笑了一笑,说道:“单于肯放我走了吗?”
伊稚斜单于并不答话,黑得惊人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阿娇,双手轻轻一弹,就如同万力袭来,将阿娇的身子,拨在一丈之外。阿娇早就知晓自己远非他的对手,眼见着终于脱离了他的钳制,心里勾起微笑,发簪顺势一转,就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下。
“你想死么?”伊稚斜的声音越发冷酷起来,唇边的笑意,像是在催促阿娇自刎。
阿娇也笑,将发簪没入了几分,现在,她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自己刚刚解决了那一个难题,伊稚斜单于,还需要那个方子,不会让自己立刻死了。灼热的鲜血从雪白的脖颈处流下来,妩媚之外,更添两分萧飒。这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对着自己,丝毫不手软,那发簪的尖端,已经看不到了。阿娇的脸苍白了几分,嘴唇微微发抖。
“停!”伊稚斜单于终于急了,应道:“我答应你,让你做随行的医师!”女人,若是收服了身体,心肯定也会跟着,他才希望,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是,眼前这个毫不示弱的大汉女子,似乎并不觉得如此!
“您的女人,我可是高攀不起。”阿娇冷冷一笑,讥诮而凌厉,将发簪更推进一分。
“你是疯了不成?”伊稚斜单于看到阿娇那张已经青白的脸,而那发簪,已经深深地嵌入,一个身形跃起,将阿娇狠狠地扯入怀中,按捺住她的双手,制止她自裁。
“我决不做任何人的禁脔!”说完了这一句,阿娇昏了过去。
“来人,带左医师。”伊稚斜单于抱住这个单薄的身子,粗粝的指腹,在她苍白的脸上微微扫过,竟是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心思。
“此人无碍,只需服药。”左医师为阿娇诊断完毕,说道。
伊稚斜单于坐在另一边,却是紧张地关注着这一边的动静,目光状似无意地多次看过这个昏迷的女子,左医师眼中闪过一丝深究。
“好,开药。”单于说完,便走了出去。
过了半晌,药煎好了,阿娇,也醒过来了。
“喝药!”匈奴士兵直接将一碗药放在阿娇面前,用生硬的汉话说道。
阿娇闻了两闻,闻出是普通的补药,便一把喝了下去。
喝完后,阿娇将空碗交给了士兵,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你要当医师,本单于不阻拦你。你可以跟着左医师学,但是,本单于的话,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当阿娇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襟时,伊稚斜单于像是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撂下这么一句话,又出去了。
阿娇突然搞不清这个单于在想什么,现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有人进来,给她送来了各色的服饰和吃食。阿娇也不推辞,全都收下了,将自己拾掇好,给伤口用了药,就去找左医师了。
不知道伊稚斜单于说了什么,阿娇竟然再没有受到劫难,跟着左医师真的学起医术来。
“这个给你。”左医师是个白胡子的老头,看着阿娇很乖巧地不多说话,只是在边上搭一把手时,每次自己刁难她,她也从不抱怨,还是尽心地做事。不由暗暗点头,在医治伤员的过程中随手拿出一个药瓶,给了阿娇。
“这是什么?”阿娇用口型问道。
左医师指了指阿娇的身子,阿娇瞬间明白过来,这人,想要给自己治疗。她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无论如何,这世间,还是有无数的良善。
阿娇笑了起来,换上干净衣服的她面容如皎月,通身艳丽,偏偏着一丝清浅的微笑,让她整个人带上了空灵。让那一个伤兵瞪大了眼,怀疑是不是上了天堂,怎么平白见到了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