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医师依旧用药,吹了吹胡子,对着阿娇喊道:“快,把那海皇散拿过来。”话语中满是催促,一副不耐烦地翻着白眼。隐没在白胡子下的唇角,却慢慢地带了起来。
阿娇很是精准地照出那一个药物,递给左医师,然后又认真地在旁边看着,学习一番。左医师年岁渐长,越发想要收一个弟子,看到阿娇这么用心,又不耐其烦,有些意动,只是,这大汉女子同单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他迟迟不能做出决定。麻烦,还是少惹一些好。
“你来!”左医师突然撂手不干了,将伤员放在了阿娇的面前。那伤员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仙女模样的人,难道,她还会医治?他连连摆手,简直要跳起来,说道:“不不不!”
左医师看也不看他,将东西交给了阿娇,阿娇对于这些已经极为顺手,接过来便做。
伤员看着阿娇熟练的手法,安下心来,开始享受起美人给自己疗伤,面上满是惬意。阿娇的手一抖,让这伤员的嘴角瞬间撇下去了。
“好痛!”他大喊起来,左医师看了阿娇一眼,越发觉得脾性相合。
“左医师,单于说让这个女人去见他。”阿娇将这个伤员包好伤口,一个匈奴士兵出现了,对着左医师恭敬地说道。左医师白胡子一动,将那点子想法通通埋入,对着阿娇说道:“去吧。”可惜啊,可惜这女子身上麻烦太多。
他又要见自己,干什么?本来跟左医师学习的宁静,被全然打破了。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又高高地提起来。
伊稚斜单于,明明暴戾,可是又对自己手下留情,可是,他最开始又想杀了自己。这个人,到底想要怎么样?
阿娇步子轻扬起来,跟着前行的士兵,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命运。
自从出逃以来,发生了,无数前世她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情。她的命运,已经不像前世一般,那么一目了然的清晰。她已经不知道,未来,到底是怎样!
她只知道,这辈子,她所有的一切,都会牢牢地攥在自己的手里!
“你来了!”伊稚斜单于冷冷的声音响起,带回了阿娇所有的思绪,他一个箭步上前……
阿娇连忙后退了一大步,说道:“单于……”
她的声音曳然而止,只见一只大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干燥温暖,明明是有些生涩,却带着让人无法言喻的柔情?头上细软的发丝动了动,发髻乱了,阿娇眸子中满含诧异,更是胆颤地后退一步。
“别动。”一阵低低而窒闷的声响传来,她被他一把捆入怀中,伊稚斜单于逆着光线,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又输了。”轻轻的喟叹,让阿娇停止了挣扎的动作,难道,匈奴输了?那她,是不是有机会逃出去了?现在,还是先不要激怒眼前这个人。
伊稚斜单于皱着眉,揉了揉阿娇的发丝后哼了口气,又似乎是不耐烦的笨拙地将阿娇的发髻重新插好,斥道:“发簪就是发簪,别搞出那么多名堂!本单于绝不会强迫一个女人!”
话语中是深深的高傲和浓浓的自信,阿娇却是心中一喜,明白他应了自己的要求。自己,安全了。
“嗯。”阿娇点了点头,唇边带起了一丝笑意。伊稚斜单于冷峻的脸上化了些冰,竟然看上去有几分俊朗温暖。
“本单于命令你,以后看见本单于,要笑。”伊稚斜单于绷着面容,俯下身霸气地宣称,极具男人味的脸,说出这么稚嫩的话语,当真是,令人发笑,可爱得紧。只是,他现在对自己这么好,说要自己做他的女人,又想害自己的孩子,又饶过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摇摇摆摆的发簪还有他手里的温度,阿娇越发迷茫起来。
“记住了么?不听话的孩子。”当伊稚斜的手指即将划过阿娇的鼻尖时,阿娇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这太诡异了!真不知道伊稚斜是怎么想的!她手脚慌乱,心中发毛,腾腾腾后退了好几步。只觉得整个身子的寒毛都倒竖。
“出去!”伊稚斜眼见着阿娇的抵触,终于忍不下去了,说那些话,他自己都觉得反胃,是哪个没出息的东西,为他出谋划策说大汉女子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军棍伺候!他气得半死,只觉得上当受骗!
一阵大吼在耳边盘旋,只让人耳膜都要振聋了,阿娇的心却安定了下来:这才比较像伊稚斜的本色。她平静地告退,看着似乎怒上冲冠的伊稚斜眼中划过一丝诧异。却很快,忘了这一件事情。
阿娇一走,一个美丽的异族女子上前,用匈奴语说道:“单于,奴想你了。”
“本单于何如?”伊稚斜邪气地挑了挑眉,勾起女子的下巴,狂暴地问道。
“单于是奴心里的神,是最伟大的男人。”异族女子的身子,像条蛇一样缠了上来。
“滚。”闻到这女人身上浓重的脂粉味,看到这女人一张古铜色的脸,原来觉得美妙,现在看来,一阵厌烦,伊稚斜大声地吼道,让女子半褪的衣裳连忙合上,胆战心惊地跑出去了。
伊稚斜长长地叹了口气,面上阴沉不豫,硬声说道:“女人,本单于就不信了,搞不定你!”
阿娇听不见伊稚斜的话语,早就回到自己的帐中,用了左医师给的药物,竟然发现伤口愈合得更快了,看来这左医师医术极为不错呢。
“您不能进去。”一个匈奴士兵在外边喊道。阿娇随军已有几日,大略能听懂最简单的用语,不由将外衣穿好,掀开帘子,说道:“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