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弱颜被父亲攥着连走了几步,心下暗暗着急:眼看这自己的爹压根就没有想到和离上面去,就这么回去了,再过上几日,待气消了些,自己难不成就这般又回来沈家了?
这,怎么能成?
她纪弱颜要么就不出门,若是她离开了沈家,那便要永远不再回来。
“爹,恕女儿不孝!”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纪弱颜挣脱了纪福景的手,屈身跪了下去。
“弱颜,你这是……”纪福景见纪弱颜这般,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今个儿分明是沈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是他们没理。”纪弱颜颔首道,“可如今爹就这么带着我走了,那倒成了我私自离家,反倒是我的没理了。”
纪福景眉头一皱,方才在起头上,现在女儿这么一点,他倒是清明了起来。
“弱颜现在回娘家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纪弱颜眸光忽闪,心下还挂记着自己那一笔富可敌国的嫁妆呢。自己这么一走,嫁妆还不被他们沈家给掏空了去?“女儿以前是瞎了眼,没有瞧清楚沈之晗的风流性子,这一次断要他还我一个公道。”
见纪弱颜这般坚定,纪福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扭头瞪了沈传嗣一眼,里面尽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既然你注意已定,我也不好阻拦。这几日爹便让你几个哥哥时常过来走动,护你周全。”
纪弱颜这才点头,在纪福景的护送之下,朝着雪苑而去:闹过今天这么一出,沈家后院的那些女人想必是不敢来雪苑再闹她了。而她呢,只需等着沈之晗前来,那一切便是水到渠成。
想到自己即将获得自由,纪弱颜全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起来。
待纪弱颜一行人回了雪苑之后,屈夫人这才忍着疼痛吵沈传嗣身上扑了过去,挥起拳头照着他身上便砸了下去。那拳头虽然不大,但是却也砸的沈传嗣生疼。“你个没出息的老东西,就任凭着他们这般欺辱我们。你可知道这些瓷器可都是我压箱底的嫁妆,就连我平素都鲜少拿出来的呀!”骂着骂着她似乎又要哭晕过去,幸而有绿萼在一旁搀扶着,这才没有倒下。
“妇人之见!”沈传嗣一把将屈夫人推了个趔趄,“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你懂个什么?你当是我真怕那曲容公主的名号吗?”见这一席话唬住了屈夫人,他这才又骂道,“我是在担心纪弱颜回了娘家,到时候将那一对玉麒麟也带了回去,那就出大事了!”
“玉麒麟?”屈夫人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又是一头撞到沈传嗣的怀里,“我才不管什么玉麒麟,今个儿纪弱颜将我这闹了个天翻地覆,还摔了我这么多东西,我不依,我死也不依,呜呜呜!”
“放你的狗屁!”沈传嗣也是气的厉害,这怀里的妇人就如同泼妇般的难缠,“要不是你儿子做出那种丑事来,我们用得着被人骑在头上吗?我这就派人去把那个逆子抓回来,这回我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听了这话,屈夫人一声呼喊,整个人便往后一倒,昏死了过去。
且说沈之晗第二日早上才从外面回来,还没有进屋便狠狠的挨了沈传嗣的几巴掌,那些骂骂咧咧都不在话下。屈夫人更是拖着疼痛不已的身子,爬了起来狠狠的锤了他几拳。
沈之晗心下气闷,在外面受尽了旁人的白眼。回家来有一顿好打,这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事到临头还是不免心浮气躁。老子打儿子是常理,但是屈夫人素来就是极其宠溺他的,这会儿也跟着搅合起来,他竟是堪堪从床头躲开,与屈夫人对着嚎了起来,“当初若不是爹娘逼着我同纪弱颜成亲,我又何须与娴儿分开?现如今,娴儿与我的事情曝了光,娘不去想着如何解决,倒是学着爹打起我来了!”
一听儿子这般顶撞自己,屈夫人气的急咳了几声,去拽沈之晗衣摆的时候差点摔到了地上。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屈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抓起手边的枕头朝着沈之晗便砸了过去,那对玉麒麟的事情在喉咙里面盘旋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能说出口去,“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孽,否则也不会酿成今日的局面。现在纪福景找上门来讨公道,还威胁说要进宫去请曲容公主,你还不给我滚去雪苑好好将那个泼妇哄一哄,这事闹大了对谁也没有好处!”
“今个儿我且把话给你撂下了,除非是我死了,否则上官娴别想进我沈家大门。”说完这些,见沈之晗还赌气立在厅中间,屈夫人顺手抄起另一个枕头又朝他脑门上砸了去,“还不给我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跟你那个没出息的爹一个样!”
沈之晗这般被狠骂了一顿,正是气闷难平的时候,恰好瞧见茯苓房里服侍的王婆子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现在什么事情也比不上将纪弱颜哄好来的重要,他皱着眉头准备绕开的时候,却见那王婆子快走了几步挡在自己面前,“少爷,茯苓姑娘被少奶奶房里的人伤着了,这会肚子正疼的厉害,您去看看吧?”
沈之晗一听见茯苓的名字,脑袋就莫名其妙的疼的厉害。那个丫鬟原本就是个有心计的,趁着自己冷落纪弱颜的时机,陪了两杯酒,就上了自己的床。这原本就是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可是不曾想,只那么一次,竟就让她有了身孕,在屈夫人的安排之下,不得已才将她接出了雪苑,自立门户。
而如今,纪弱颜那一抹清丽的身影却是种在自己脑海里面怎的也挥之不去,现在大着肚子的茯苓仿佛也成了两人之间的绊脚石一般。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