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晗没好气的斥了一句,“我这回还有事要办,让她自己请了大夫瞧瞧便是。”说完这话,沈之晗竟是头也没回的就朝着雪苑而去。
王婆子怔了半响,才是摇摇头无奈的转身而去,有道是男子薄情,却不料竟到了这般地步……
向来就清冷的雪苑这会子却是少有的热闹了起来,昨个儿得了父亲的吩咐,纪家的两个兄弟一大早就来了沈家。大哥纪承弼是有官衔在身上的,所以坐了一会儿便办理公务去了,剩下二哥纪承平陪着她在院子里面闲话了些家常。两人所说的,无非都是纪家的近况,还有那个病弱母亲的身子。
“还有一件喜事我忘记告诉你了,”纪承平避重就轻,专挑开心的事情说。
纪弱颜心知自己这个二哥是个大剌剌的性子,从前哪里见过他这般小心翼翼的与自己说话?恐是害怕自己伤心,这才想着法子逗自己乐呢。
知道二哥的用心,纪弱颜也是配合的笑问道,“什么喜事?”
“大嫂已经有了身孕了,那肚子圆圆的,都说是个男娃呢。”纪承平笑哈哈的道,“你马上就要做姑姑了。”
“真的?”纪弱颜眼睛一亮,她素来就是喜欢小孩的,只是自己却没那个福分找个好相公。
就在纪承平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见蜜儿面露难色的走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以前纪弱颜还没有出嫁的时候,纪承平就熟悉蜜儿的泼皮性子,这会儿见她扭扭捏捏的,倒是有几分不耐烦起来,“蜜儿,怎的不知道你来沈家一段时间,居然也变得这般婆妈起来了?有什么事还是我听不得的?”
见自家二少爷这么说,蜜儿摇头道,“二少爷误会了,方才我去厨房那边端糕点,恰好瞧见沈少爷急急忙忙的朝着雪苑而来。”一边说着,蜜儿又扭头朝着门口处瞧了一眼,“这会子约莫要到门口了。”
纪弱颜原本以为沈之晗昨日就会来,却不料他拖到了今日。眼瞧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却也是个胆小怕事的。
再说了,今个儿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再加上二哥还在这里给自己帮衬,哪里有空去搭理他?
想到这里,纪弱颜忙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手里的茶杯也跟着泼湿了裙面。
“什么,相公朝这边来了?”扭头望向纪承平,纪弱颜挤出两滴泪来,“二哥,昨个儿我撞见了他的破事,让他伤了我,这次恐不是来打我的吧?”
昨个儿就听父亲说自己宝贝妹妹受了伤,今个儿又瞧见纪弱颜这般恐惧到了极致的模样,他热血一涌,当即便上了脑门。
只见纪承平一掌拍在桌面上,赫然起了身子,“妹妹莫怕,我这就把那下流坯子赶出去。我今个儿出门之前,爹就怕你再受欺负,便说白日你闷了慌了,只管跟着我四处玩乐去,夜了再回来便罢。那沈家要是敢多说一句话试试!”
说罢这话,纪承平才揽起衣摆,气势汹汹的朝着雪苑门口而去。
纪弱颜此时才勾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来。她趁着这个功夫扭头与蜜儿招呼,“蜜儿,你去准备准备,身上多带些银两,还有将上官小姐送给我们的地契也拿上,等会儿我们出门。”
蜜儿连忙点头,转身朝着屋里而去。
就在纪弱颜与蜜儿说话的功夫之间,雪苑的门口果然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吵闹之声。那吵闹声约莫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纪弱颜才披了外套,领着蜜儿朝雪苑门口走了去。远远的她便瞧见纪承平大剌剌的站在门口,而沈之晗却是骂骂咧咧的抛开了。
“二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纪弱颜瞧着自家哥哥没有吃亏,便放下心来。
“哈哈,有我在还能出什么事?”纪承平大笑一声,指着沈之晗跑远的身影笑道,“那小子说话甚是气人,我刚才打了他一拳,把他唬跑了。”吹嘘完毕之后,他才注意到纪弱颜换了衣裳,不免多了几分好奇,“弱颜这是要出门?”
纪弱颜也不隐瞒,点头道,“二哥可还记得上官娴送我的百倾果园的地契,我想去城北瞧瞧。”嘴上这么说,纪弱颜心下却是腹诽道:那嫁妆原本就是家里的东西,自己若是和离,到时候即便不是全部,起码百分之八九十也是要还回去的。而那百倾果园利用好了,也能算的上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了。
见纪弱颜心中有惦记,纪承平也不含糊,点头道,“你说的该是城郊的岐山,那边大多居住的平民,也乱的很,我且陪你一同过去。”
纪弱颜知道自己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的不甚合适,便点头应下了。
城郊如同纪承平说的那般,居住的大部分都是平民。虽不见边远地区满目疮痍,沿街乞讨的景象,但也却与长安城里的繁华富足有着天差地别。
纪承平与纪弱颜所乘的马车是尚书府专用的,行驶在这路上显得尤为打眼,引得路人不时的驻足观看。
车里的纪弱颜不时掀起帘子朝外面打探着,沿着宽广干净的官道,远远的就能瞧见几座连绵起伏的山林。在几座葱葱郁郁大山的环绕之下,中间却有一座秃山头,远远的就能瞧见上面暴露出来的黄土。
纪弱颜秀眉一蹙:想着上官娴那性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莫非她送给自己的就是那秃山头?
果不其然的,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纪弱颜下了车,瞧见面前赫然矗立着一座“黄土高坡”,不免有些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