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安伯坐在旁边的圆凳上,竟也不着急了,“小姐如何得知?”
垂眼看了一下自己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江浸月嘟着嘴,“安伯,我们这茶叶是不是没有以前的好喝了?我怎的觉得塞牙?”
这才收起疑惑,安伯把自己杯里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咂咂嘴,“没有啊?”
江浸月笑得一脸灿烂,“安伯,您又上当了,我骗您的。”
寵溺地看了一眼江浸月,安伯呵呵地又笑了起来,“小姐还是这样调皮。”惹得江浸月吐了吐舌头,径自站起来,“安伯,我看时候也不早了,赶紧叫他们收拾收拾就回家去吧。我先行一步可好?”
看向安伯立即隐退的笑容,江浸月一脸纯真,“是,大小姐,我这就吩咐下去。你自己路上小心。”
江浸月点点头走出轩门,夕阳的余晖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站在轩门对面,江浸月抬头看了一眼轩顶类似灯笼的玩意儿,看到那类似灯笼的器物转了起来,原来里面的烛火竟是已经点着了。
粉晴轩每日都会点燃灯笼器物里的烛火,不知是怎么设计出来的,夜幕四垂的时候,还会慢慢地转动起来,映出粉晴轩三个字转动在灯笼器物上,隔着老远也瞧得见。
红烛高燃,竟是一整夜替粉晴轩垂泪到天明。不论日夜,粉晴轩都屹立在最显眼的地方,独自宣告着仅仅属于自己的尊贵浮华与喧闹地位,仿佛真的可以世世代代久盛不衰。
信步走在街头,江浸月却不急于回府去,盈盈地立在岔路口看了又看,顿时不知应当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江浸月看了一会,才面露微笑地朝与江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消多久,江浸月来到了城东郊外,依稀可辨的杨柳堆烟里,有两座打理得新整的圆墓。原来竟是江浸月父母的坟陵,依山傍水的雅致。
时光已然翩然轻擦,天空依旧明亮,好似又悄悄地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挂着皎月的夜晚……
江浸月的母亲柳青青生前喜静,嫁与江之望做了商人妇之后,却渐渐地融入商海沉浮里面,心甘情愿地做江之望守在身后的人。后来因着一次出海到附近的小岛收购大批珍珠遇上海难,一船的人全部遇难,无一幸免。
那时候,江浸月才十三岁,江明朗才十一岁,而江心月更小才九岁。
一时之间,江府失去了可以支撑起天地的当家主人,而江浸月更是连及笄之年都没到,就在很多人觊觎江家的地位和财产要有所动作时,江浸月携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小小的人,凭着那一鼓作气的决心,三人俱是一袭白色的孝衣直挺挺地站在那年花外楼,柳下舟的美景中央,一脸无所畏惧地等待那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花事未了。
便是在江府上下乱做一锅粥的时候,安伯踏着风化的雪月脚步坚定地走进江府,一眼就看到了与柳青青相似的眉眼。果然如她一般,那般孤傲地站在那里,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