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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不情愿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金碧辉煌,精致无比的毓宸宫。仿佛我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了,一切又还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没有任何改变

“主子,您醒了。”向岚轻轻撩开沙幔,服侍我穿鞋下床。

我看着向岚温暖的笑意,忽的鼻子一酸,轻轻道:“向岚,还能见到你,真好!”

“主子,一切都过去了。”向岚浅笑,眼中却是泪意涌现,“您又瘦了。”

我静静的坐在雕花铜镜前,这梳妆台依旧是以前的布置,却是纤尘不染。这些日子,向岚她们一定也是天天清扫,从未怠慢过的。

“主子,水来了。”踏雨端着铜盆进来,拧干了帕子细细的为我净脸,看着我消瘦的双颊,忍不住心疼的说道:“别的主子怀孕的时候,都是珠圆玉润,唯独咱们主子是个例外,这可怎么好!”

“会好起来的。”我拍拍踏雨的手,“在你们的照顾下,我一定能好起来的。”我的身子彼时已近六个月,也是一日比一日的更嗜睡了。

梳洗完毕,我移步大厅用膳,踏雪端上热气腾腾的血燕,看着我憔悴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圈,一盏血燕方用完,踏雪便问道:“主子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我今日已经用的够多的了。”我忍不住微微一笑,“就算你要给我补身子,也不用这样的心急啊。”

气氛这才轻松起来,小平子进来通报道:“主子,德妃娘娘来了。”

“快请进来吧。”我理一理鬓角的碎发,吩咐道:“踏雪泡一壶新茶来,踏雪,你去端一些德妃娘娘爱吃的点心过来。”

众人应声退下,德妃笑盈盈的走进大殿,我连忙迎上去:“姐姐快请上座!”

“姐姐瞧着妹妹今儿个气色倒不错,只是清减了不少。”德妃示意如琴上前,“这不,姐姐今儿个就给妹妹送香雀来了。”

向岚上前接过,我笑道:“姐姐不说还好,一说妹妹倒真是馋了,这土豆香雀味道极其鲜美,只要尝过其中滋味的,想必定然会忘不了。”

“妹妹喜欢便好,你身子越发的重了,该是好好补一补了。”德妃语重心长道。

“姐姐,既然皇后已经伏法,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求一求皇上,将芊羽给放出来。”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虽说皇上的病是因芊羽而起,但你我都心知肚明,芊羽是被皇后陷害的。现下皇上龙体痊愈,心情大好,虽说不能恢复芊羽的位分,但好歹也保她一条性命罢。”

我见德妃不言语,忙继续说道:“姐姐的父亲救驾有功,姐姐现下又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姐姐说的话,皇上必定会酌情考虑的,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妹妹,不是姐姐不愿意,只是—”德妃欲言又止。

“姐姐,到底怎么了?”我追问道,心头涌上一丝莫名的阴霾。

“妹妹,这件事姐姐本来不愿告诉你,怕你知道会动了胎气,只是姐姐觉得,若是不告诉你事情,日后你也许会埋怨姐姐,罢了。”德妃轻轻叹气,眼角微微湿润,“芊羽昨晚咬舌自尽了。”

“什么?”我只觉得身子一软,“这不可能,芊羽根本不想死,她的求生愿望那样强烈,何况现下皇后已死,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为何要自寻死路,她应该知道,我和姐姐会想办法救她才是啊!”

“谁说不是呢?”德妃语气悲戚,“不过妹妹宽心,姐姐已经奏请皇上按照婕妤之礼厚葬芊羽,准其入土妃陵。”

德妃见我神思恍惚,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见我仍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只得起身告辞。

“向岚,速速扶我前去丰德院。”我腾的站起身,激动的说道。

向岚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扶住我的手,我木木的移步向前。

小安子守在一旁,见状连忙说道:“主子,您不能走这样快啊,要不奴才去给你备轿辇吧。”

“不用,来不及了。”我脚下一刻也不怠慢,“本宫只想尽快见到芊羽。”

昔日的回忆在脑海里慢慢划过,芊羽刚进宫时善于拉拢人心,我也确实不甚喜欢她,可她却也是个可怜伤心人,得不到启轩的爱,只想依附着别人的宠爱分一杯残羹,一个女人,卑微至此都愿意为家族而活,又怎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选择自己了断,不,绝不会,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脚下生风,很快丰德院已近在眼前,这里每一处都束上了白色的缎布,漫天遍地的白,映着冬日冰冷的风,再凄清不过如此。

院子里却没有哭声,只有几个太监和婢女,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看到我来了,齐齐行礼,我不耐烦的挥挥手。

踏进大殿的那一刻,我看到芊羽的灵柩,端端正正的放在大殿中间,灵柩前竖着芊羽的牌位,上头刻有几个醒目的大字:婕妤薄芊羽之灵位,有三柱清香袅袅升起,迷了我的双眼。

我咬碎银牙,接过向岚手中的清香,含泪插上,我心中默念:芊羽,下辈子,记得不要再来帝王家。

随即我转过身,对着外面高声喊道:“来人,开棺!”

身前身后,她都是一个从未得到过幸福的女子,荣华富贵,如同过往云烟,终究买不来快乐。

这一刻,芊羽,你终于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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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东文, 70后。1999年开始学习写作,以小说及情感专栏为主,曾在《天涯》《长城》《十月》《西湖》《长江文艺》等杂志发表小说,作品多次被《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读者》等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