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莲心里一沉,连诸葛大夫都无能为力?那自己岂不是……才出阎王殿,又向地狱行?丁香莲颇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诸葛大夫,对他不早些告诉自己心里有所不满。不过,人家纯粹是为自己着想,那份热心,那份仁义,自己实在不能忽视,只好自己排遣不满了。相信这个什么澹台白苏必是个可信之人,再说了,人家都已经知道了,自己还能怎么样?“诸葛爷爷,您不是说丁丁没病的么?”
诸葛大夫慈爱地看了丁香莲一眼:“你当时身体那么差,爷爷怎么敢告诉你实情,万一你知道了真相,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斗志,岂不是爷爷的不是。而且爷爷也没有把握能够治好,与其告诉你,增加你的负担,反倒不如不告诉你,让你有奔头地过好每一天。”第一次见她,只是可怜她,可是,当她身体稍好之后,便上门来直抒大面积种植药材的心愿,请求自己帮她找种药师傅的时候,那份可怜,完全变了质,对她是既疼爱又佩服到心坎儿里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自己生着重病,却心心念念地想着天下的病人能不能吃得起药,看得起病。从那一刻起,就将已经是孤儿的丁香莲,当作自己的孙女儿来疼了。
澹台白苏根本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向神医行的”人,从来不会去关心有关医术和母亲之外的事,当然也就不会知道从昨晚起,“丁丁”二字意味着什么,丁丁其实是丁大小姐的事,如果被人知道,又意味着什么。所以听了师傅的介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是,丁大小姐的病情,澹台白苏这些日子以来,早就听了师傅念叨了许多次了,丁大小姐的病情,确实相当严重,但是要根治,没有个三年五载的连续治疗还真不行。可是师傅毕竟年纪大了,长时间用内力行针有些吃不消了,可是此事半途中却又出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师傅也不会将此事交给自己。
听过师傅告诉自己丁大小姐的心愿之后,澹台白苏也是敬佩不已,对种植药材,自己也有不少心得,虽然没有时间亲自动手,但指点一番,让她少走点弯路是没有问题的。惭愧啊,自己从小习医,小时候的条件也很不好,却从来只想着自己的小日子,只想着只有上进,出人头地了,才能让娘亲和自己过上好日子,直到遇上师傅,心胸才开阔了一些,却也从来没有丁大小姐这样的胸襟抱负。这样的一个奇女子,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治好她的病,不遗余力地支持她实现愿望。
澹台白苏不是个擅长言语的人,所有的想法都只是想法而已,全都闷在心里,纵然思绪万千,也只是拉着丁香莲的手,认真地把起了脉,同时观察她的气色。倒是丁香莲,虽然心里有些排拒他,但却懂事地予以配合,并回望着他,直看到他的眼底深处,将他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暗叹他是一个坦荡的君子,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内心,看来定是医术相当出众,否则怎么可能在如此黑暗的官场稳坐“第一御医”宝座,难怪诸葛大夫这样看重他。
认真地把完脉,澹台白苏简短地说明了一下病情和治疗方案:“虽然只是受了风寒,饿过了头,累透了身,但是,长年累月如此,身体实在太虚了,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很多器官都没长大到与个头相符。现在还是不能吃药,也不能进补,只能先用饮食调节。从今天起,每天针灸一次,一日不得间断,每天必须保证睡眠五个时辰,如此坚持三年再看。丁大小姐,你看是去贵府还是就在仁心堂。”
“啊,这么严重?”丁香莲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看诸葛大夫,又看看澹台白苏,居然是且只是严重发育不良,内脏没长得够大?没有诸葛大夫刚才说的那么严重嘛!“我自己自我感觉良好啊,个子也长起来了,肉也长起来了……”
“爷爷知道,你已经比四个月前‘胖’多了,正是因为那些地方长起来了,别的地方才长不起来,所以说,爷爷给你的食补方子是有用的,继续吃,身体迟早会长好。但是,身体因此受到的伤害从而导致的痼疾,却只能持之以恒地用内力针灸,你放心,这个针灸方案,爷爷和你白苏哥哥反复推敲过了,一定能够治好你的病,只是,爷爷老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请白苏帮忙了。”诸葛大夫也知道,这样的事,交给原本就忙碌不堪的月氏国第一御医,确实有些过分,可是,除了他,又哪有既能胜任又能保密的人选呢?而且诸葛大夫心里也有个私心,丁丁啊,你可别怪爷爷多管闲事,爷爷是想将你和白苏两个苦命人儿送作一堆,成就一桩好事。
比四个月前“胖”多了?看着瘦骨嶙峋的丁大小姐,澹台白苏心里一阵恶寒,这也叫“胖”多了的话,当初她该瘦到什么程度!骷髅?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慨,一种怜惜的感觉油然而生,原以为自己小时候已经够不幸了,原以为父亲已经够不待见自己了,原来,没有最不幸,唯有更不幸!
诸葛大夫治病向来全力以赴,如今撒了个弥天大谎,虽说出于好意,也有些夸大,但仍然有些不自在。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又装出一副壮志未酬,命不久矣的老人情状:“当了一辈子大夫,临老了才发现,教导出几个好徒弟,远比自己当初多看几个病人强得多,因为那样才能将自己的高超医术世世代代传承下去,那样,可以多救多少人啊!”
“师傅,您千万别这么说,当初如果没有您,白苏还不知道现在能否有命在。而且,几位师兄都医术相当不错,师傅您完全可以放心了。”提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澹台白苏难得情绪激动地说了这么两句,又变回了那个稳重持成的第一御医,“丁大小姐,你放心,不管多忙,每天这么半个时辰,我还是抽得出来的。只是,针灸过程当中,只怕要很吃些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