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坟前,空无一字的石碑矗立深扎入土。“啪!”掀撩衣摆,衣摆后甩至大腿处,缓分腿,双膝先后跪地。
影群随其后,齐跪。
路青静凝无字墓碑,抬起长而有形的手指轻抚,眼底盈荡柔和光芒。指腹相撵,碑上堆积了不少尘土沙屑。
“主子。”居于最前列的黑袍影子跪行向前,将一桶水与一块毛巾递上。从声音判断,此影便是野外客栈曾出现的人。
接过,路青沾湿毛巾清洗墓碑,借朦胧淡薄月光将每一寸都擦拭得仔细小心。
墓碑褪去灰垢展现原有色泽,碑身光滑,从昏暗光线判断应为淡青色,淡而细长的纹理自然形成,攀附在碑身及碑身内部。
清洗完毕,路青拧去毛巾上的水将墓碑擦干。
影子跪退收走木桶、毛巾,退回原位跪立。
从头置尾路青未曾讲过一句话、发出一个音,对待墓碑的感情似父母、似情人、似好友、似兄弟,多种情感通过清澈眼眸展露,没有掩饰。
影群静跪,陪他度过一分一秒的恬静幽祥。
跪许多,直至双腿麻木失去知觉时路青才停止对墓碑的柔抚,慢慢凑近唇亲吻冰冷,凉意通过嘴唇传至大脑、心脏,四肢,印吻五秒抽离。
知晓忌拜结束,影子向前跪一步轻唤:“主子……”
“嗯?”路青好看的手指擦划墓碑,移开,嗓音半似缥缈、半似深幽。
“墓室还有半月完工。”
闻言,路青眸光激彩连放,面露欣喜。“不错啊,动作挺快……”
“除此外,都阳月底会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拍卖盛会。”
“呵呵……”路青低笑,眸光转瞥向后称赞,“念叽,你的心思越来越密,考虑的很周全。”
“主子过奖,这是属下该做的。”影子嘴上虽这么说,但从浑身散发出的喜气已能知晓路青的一句夸赞起得作用有多大。
“替我准备忌拜之物,墓室完工时我要与他谈心对饮。”说着,路青的手不由自主抚回墓碑,眼神安静、柔和。
“是!”念叽罩在黑袍下的身躯挺了挺,颔首应。
忌拜完、吩咐完,路青左手撑地支起跪立已久的身子。双腿酸麻,起来的他踉跄一小步。拖着麻木双腿回身,见影群仍跪不动,不禁纳闷道:“为何不起?”
“那个……”念叽欲言又止,挺直的腰杆弯下。
“想跟我说什么?”路青扫视大片与夜相融的黑影,隐隐笑意于眼底闪现。
“主子可否多陪陪我们?一年中能见到主子的时候太少!”念叽鼓足勇气大声说道,作为下属这般要求实为过分,不该奢求,但仍控制不住渴望的心。
路青“噗哧!”乐了,伸出一根手指点点他掩藏在黑袍下的鼻子,笑吟吟道:“想让我留下直说不就好了,干嘛这么紧张拘束……”
闻他轻松笑意十足的调调,念叽心下大喜,却仍不确定追问:“主子愿意推迟返回客栈的时辰?”
席地而坐,将衣摆搭上膝盖,路青所问非所答:“有酒吗?”
“有!有!主子稍候!”不等念叽言语,已有一列黑影从地爬起朝漆黑隐蔽处跑去。由于陪跪太久,以置于跑了几步通通趴地。不想浪费与主子难得相处的机会,只简单捶几下腿便重新奔跑。
路青笑弯了眼睛,好笑摇头,看把他们高兴的。
一坛坛美酒逐渐从隐蔽角落曝光,一只只酒碗端于在场每人之手,碗内均满酒。
路青举高酒碗喝一声“喝”,影群随同畅快豪饮。
“喝……”
“主子!”
影群七嘴八舌,几碗酒水下肚打开话匣,声声“主子”唤,声声衷肠拆。短短几分钟,山顶沸腾,喧闹一片。就连那座孤坟都沾染欢愉气氛不再落寞凄哀……
把酒言欢、畅所欲言。
路青飞于回返客栈的身子稍显摇晃,醉眼朦胧。望望天色,再过不久便是鸡闻啼分。
飞入“月城”的他哈欠连打,酒精作祟好想睡。脚尖踩梢无力,真让人担心他一不小心摔下去断了腰骨。
一声凄历嘶喊、一声沉闷重响,路青摇摇晃晃停落树梢,眯眼下望。哦?挑起染醉黑眉。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凄历浓烈,透出对死亡的恐惧抵抗。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喊叫爬行,血水顺他腿无声流淌。流淌的触目、流淌的诡异,流动速度太快,仿似开闸放水。
远望,黄土地上拖出长长的血水浓印。
柔媚馨香味道于空气中扩散传播,一名年轻女子步步相逼,右掌扣成爪状悬于眉目旁,其余四指正常,唯有食指指甲纤长尖细,看上去酷似蝎之毒尾。指甲泛着赤红光泽,在破晓前夕的朦胧照映下愈显毛骨悚然。美目圆睁,杀意尽现。
双目眯成一条直线,路青不动声色幽然静止。想不到推迟回返还能饱览一场女屠男景。
“求你别杀我,我知道错了!画已毁,不会有任何人知晓!”男人拼命爬,夹杂哭腔的调调听得人心疼,都苦求到这份儿上性命仍受威胁。
路青双耳捕捉信息,画?
“晚了。”女子只吐出两个字,沉、辣、狠,身形急掠快如闪电,尖细食指刺入男人哀求时转半的侧额。
“啊……”男人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全身肌肤都从指甲没入这一刻急转为黑,像块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