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来找自己麻烦,也无非是没事找点事儿做,毕竟他俩也算是“相识”颇久了。这正说着,兰成倒是从将军帐里回来了。玉儿见着他便问:“那人可说了什么?”
兰成脸色并不畅快,只道:“是魏兵派来监察的,说是今晚会来袭营。”
玉儿只懊丧不已:“可恨是跑了一个。”
“最近怕是又不安生了……”兰成说这话怅然若失。
不多久便又开了战火,才刚有了些热络的军营便又沉寂下去。这仗一打又是月余,四处是铁骑荒冈、烽火狼烟,驻军在荒野上,军帐连绵百里,这浩瀚苍幕下夜深千帐灯,亮得通明。这日里正是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夜色透蓝,满天星幕,璀璨银河。牛郎织女星一年终得一见,倒是算个圆满。玉儿站在帐外,看得些许怔愣,半晌才掀帘进帐。连日的争战,大家都很是疲累,各自铺着褥子,并不多言,可今儿偏又遇七夕,只不知几人还能成眠。吹熄了灯,帐中便就漆黑一片。被褥都是今儿才新发的,连年战火,军饷很是吃紧,听说这批物资倒是凑了好些日子,才从湖南急发过来,眼见着天一天天冷了,睡着倒是热和了许多。玉儿翻个身,正欲睡去,却听帐中有人惊疑出声:“褥子里好像有东西!”
便有人起身点了灯。只见小兵理了被褥,取了小刀,将缝线挑开一道小口,便从里取出一个红色香囊来。是有名的湘绣绣法,面上绣着一对鸳鸯,做得很是细致,下系着流苏。营里的士兵都觉奇怪,争着抢看。兰成却兀自躺下,盖上被褥合上了眼。看毕了,大家心里也自是明了,这仗打了四年,便是四年的亲人离散,这香囊只怕是一位思念远在战场的良人的妇人所绣,以解相思。却可惜天不作美,一片冰心却来了这里。
夜极静,睡到半夜,玉儿忽然就醒了,睁开眼来,却听一曲箫声《凤凰台上忆吹箫》悠远而至。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光,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玉儿轻声出了帐去,只见兰成孤身坐于篝火旁,手执玉箫,凝眸苍穹,慨然一叹,倒似怀了一肚子惆怅难消。玉儿只听他呢喃道:“相思相见知何月?此时此夜难为情。”
玉儿便道:“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兰大哥,你倒是想念嫂子了?”
兰成这才看见她来,倒觉得些许不好意思,便迎她坐下,只道:“睡不着,就出来吹吹箫,倒是吵着你了?”
“本就睡得不实,怎会是吵着了?到今日才知道,你竟会这个,倒是藏了这么久!”
兰成苦笑道:“是我娘子以前常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