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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听说你被重本的一流专业录取。你是你便是你,果然是我喜欢的无敌的你。我很得意。

我和你的学校一南一北,城市地图上的七点五厘米,我却转了三次公车,历经两个半小时去看你。

我的背包里有要给你的礼物。一元人民币、我们的合照一张、周末影院的票根、打印出来的移动通话记录单、你写得详细如参考书的解题步骤、那叠你替我手写的长篇幅报告、没有寄信人地址没有邮戳的信,哦,还有我撑着的这把深蓝色格子布伞。虽然大晴天打着雨伞引得路人们纷纷侧目。但只要想象着一瞬出现在面前你又惊讶又欢喜的表情,我就嘻嘻哈哈热泪盈眶。

公车里,日光透过高大的枝叶照在明亮的玻璃窗上,我看见有飞过对流层的航机呼啸远去,留下长长的白色尾线。那会不会是思念的痕迹。

L,到达你学校时正值高三毕业会,整个校园就像热闹喧哗的游乐场,到处都是生动的笑颜。

我被人潮拥来拥去,没有遇见你却意外地和你们学校的顾同学相谈甚欢,一瞬间成为姐妹。

遇见她时,我正像一只迷路的长颈鹿般到处张望你的身影。然后被谁拍了拍肩膀,回头看见陌生的路人甲:“同学同学,你的校牌掉了。”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摆手肯定地否定:“那不是我的。”

路人甲的表情比我还肯定:“不可能,虽然你留了长头发化了妆,但你看看照片上本来就是你嘛。”

我好奇地接过一看。照片上明眸皓齿的女生晃眼一看,还真有些像两年前清澈明媚的自己。呃……

我站在原地三分钟,果然守株待兔地等到了气喘吁吁抓着相机跑来的顾同学。细细碎碎的短发在风中飞扬,笑容明媚得晃眼,果然青春无敌。

顾同学睁着明亮漆黑的眼介绍自己,二年C班,天枰座的晴空小花一枚。人生的座右铭是:人生最大的乐趣是吃吃喝喝兼看帅哥。

操场上有纷纷跑过的女生们,顾同学说是因为等会举行的毕业典礼,是最后一次看见心仪学长们的机会,难能可贵。

L,我就想起了我们的相遇,和我躲在课桌下看的小说情节其实差了很远。可是,呐,这么多时光过去却还是历历在目。清晰得仿佛闭上眼就昨日重现。

那时我是班上的值周生,要和学生会的成员一起在校门口记迟到的名单,我第一个抓住的迟到生便是你。

你是铃声大作后才走进校门,走路双手插袋目不斜视,看起来又拽又帅气。还没待旁人反应过来我就冲过去,递上了工作簿:“同学你迟到了,请你写下你的名字和班级。”

你怔了怔,盯着我盯着我嘴角扬起让人难以察觉的微小弧度。无声地轻笑着,然后一扬眉利落地写下。

带我的组长在一旁小声道歉:“对不起会长,她还是高一新生。”

我露出恍然觉悟囧的表情。

原来你就是我早已耳熏却还未来得及目染的高二学长。学生会会长。优秀理科生。

我的脸颊迅速发热。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你,竟会有一天因为迟到而被小小的我拦住要求写下名字?

可那时的你只是随意地说:“今天的值周生很尽职嘛”,那么云淡风轻地化解了我的尴尬。

我和你初次打的照面是那么淡薄的浅尝辄止,顾同学听着都打了无聊的哈欠。可是L,在我心中却又是那么深重的刻骨铭心。

顾同学听说我远道而来的缘由,落落大方地说要尽地主之谊,一定陪我找到你。

第二次与你的交集是在电话里。食堂气氛永远热闹,红尘呀滚滚,吃吃呀情深,聚餐总有时!吃午餐时顺便和饭友们玩冷笑话猜谜游戏,输的人要被要求买单、刷碗、写作业或者其他。

对面女生凑近兴奋的脸:“一块三分熟的牛排和一块五分熟的牛排在大街上遇到,他们为什么没打招呼?”

热气腾腾的汤包,圆润的咬一口汁水便滋滋地冒出来。我呼噜呼噜地吃着,勉强仰起埋进碗里的脸含糊地答:“不知道”。然后看见意外闯进我视线英气的你,L。

“铛铛铛锵!因为他们都不熟啊!”

“那怎么可以!”我抓狂地嚷,环目四周哪还有你的踪影。

女生们埋头鼓弄了好一会才抬起脸,《花より男子メール簿》。翻开第一页上赫然是你的名字。笔记本绘满粉红花朵,一朵一朵拥挤喧闹地盛开在纸页的右下角。

“呐,输掉的人打这个号码,嘿嘿。”诡计得逞的女生们笑得花枝乱颤。

我只犹豫了一秒就打了电话。通的那一秒,诺基亚直板的手机我捏在手里竟隐隐发汗:“你好,我是校园电台的主持人小苏,想邀请你一起做今天的校友访谈节目。”

你应该还是在食堂里,我甚至听见了旁边有男生说要白饭三两。在喧嚣中你清冷的声音仿佛自天边传来,遥远又清晰:“说吧。”

女生们“唰唰”地快速在笔记本上写,又在我眼前举起来,我捏着嗓子照着欢快地念:“你喜欢和讨厌的科目?”

“对我来说没有喜欢和讨厌,只有满分和149的差别。”一如既往的骄傲语气,却说得依旧理所当然,让电话这头的我虽然嫉妒得有些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心服口服。

“喜欢的食物?”

“今天的花椰菜不错!”

“那,你喜欢的女生呢?”

你不回答只有平稳漫长的呼吸传过来,细小的声响在我心底如同起伏的潮汐,一遍一遍来来回回,永无止境生生不息。良久你终于开口“唉”了一声,仿佛是轻轻的叹息:“……苏紫苏同学啊……”

你喜欢我喜欢我么,原来你也暗恋我么。欢喜、惊讶的情绪还未尘埃落定,就看见盛有花椰菜的餐盘放在面前的桌上:“苏紫苏同学啊,你八卦完毕没。”

我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举着来不及挂掉的电话大惊吓地指着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有风低垂过堂,你嘴唇一翕一合声音轻轻的:“笨蛋呐,我刚进食堂就看见窝在角落一直埋头的你。”

原来毫无淑女风范的吃相、一连串自编自演的闹剧,都被你一一毫无保留地看在眼里。想想就悔恨得几乎咬舌自杀,在女生们雨打残荷疏疏的笑声中,我气呼呼地夺门而去,顺便撞到食堂的大门,额头上的红包三天才消散。

没关系,反正是沧桑颜加幼齿心。

听到这里,顾同学似乎来了兴趣,眨巴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模样可爱地抓住我的手腕迭声问我:“然后呢,然后呢?”

“我开始躲他。”

“你骗人!”

“呃……”

好吧我瞒不了顾同学。L,我不过是哭了一小时嚷着“杯具啊餐具啊流年不利啊”,然后掀开了铺盖,好歹我和你通过电话了,快点人生杯具变洗具!

我突然对顾同学手里的相机产生了好奇:“诶,好专业的相机哦,是新闻社的配置吧?”

顾同学眼睛微闭起,蝶翼般翕动的睫毛躲在黑色厚重的相机机身后,声音清清脆脆:“对啊,我的拍照技术可是一流的。”

“他说就喜欢我拍照的样子……”顾同学放下相机,低垂眉眼:“不过,当初他喜欢上我是因为我撒了谎。”

礼尚往来般,顾同学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那是在班级信箱领信时,偶然看到有破开的信封,清秀的出于女生之手的字迹,寄信人地址不详。一沓手洗的照片翻来全都是同一个他,不过转校数十天,名字却早已被本校女生嚷翻了天。每张都十分生动,抓拍得很好用足了心思。正当她展开来一一偏头看时,男生突然站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无声的质问。顾同学躲闪不及,握着照片干脆头一仰,笑容调皮又直接:“对啦对啦,是我偷拍你又偷偷放在你的班级邮箱里,是我暗恋你啦!诶诶,你有没有被我打动,有没有觉得可以喜欢我?”

男生姿态依旧淡漠疏离。顾同学心一慌打着哈哈说拜拜,正要插身而过时,却被突然横出来的手凭空拦住。疑惑地转过头去,从木窗外淌进来半明半暗的光线遮挡住他的侧脸,目光依旧盯着前方:“我们交往吧。”

“哈啊?!”男生终于回过头来:“我是说,我也喜欢你。”

听完后我突然喉咙紧了紧,很久才装作很仗义地拍了顾同学的肩膀,艰难地开口说:“我完全能体会你。要知道,呃……你继续听我的故事……就明白了!”

校内校外我总和你不期而遇,不是故意的啊不是故意的!那只黑色Sony相机,哪里需要花去我五个月的零用银?

每次神色慌乱地和你打招呼:“真巧真巧,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你眼睛藏在刘海前的散发中,却像星星一样照出明亮的光,轻轻地笑出了声:“苏同学,真的好巧啊!”

哎,我就红了脸。

顾同学笑话我,我去呵她痒痒,哪里知道我曾有过一次悲惨的周末时光。

那时听说你周日会去H校参加校际辩论赛。路痴,事先在网上查了公交路线,并买了部黑色Sony相机,花去了我五个月的零用银。乘542路,换乘38路,再换乘60路,可以直达H校门口。下车后却发现没有带装着学生证的钱包。混不进学校,于是又乘60路,换乘38路,再换乘542路,累到差点气绝。

等进到学校辩论赛已经接近尾声,看见了你拿着第一名的奖杯,在人群簇拥中舒展着年轻的笑,唇边有淡淡的褶。

有漂亮的女生对你顾盼流离,望向你时目光闪烁如琉璃,眼瞳如水。

黑色半敞开的铁门,蔷薇蓬松的枝叶覆满矮矮的墙头,巨大的洋红色花朵在逐渐深蓝的空气里伸展。

我举起了相机,焦圈对准了你。

突然眼尖的女生发出“诶”的疑惑。L你终于有感应般地把目光移过来,发现举着相机双手微抖的我。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买的时候柜台小姐说它防震防雾防水,我就没有丝毫含糊地买下来。嗯,就怕拿着对准你时双手会激动地颤抖,果然防震太重要了!

L,你透过镜头和我对视,透过蜿蜒的双眼传递在我手心的是怎样的温度。那些浅浅垂落在睫毛上起起落落跳跃的光线,让我沉静在睡梦静默地不说话。

那是比一生都还要漫长的镜头。当我回神准备逃跑之际,你已经快速走到我身旁,我只好地和你打招呼:“今天也,好巧。”

你眼睛藏在刘海前的散发中,却像星星一样照出明亮的光:“真的巧啊苏同学!今天偷拍愉悦吗?人脏并获对吧,相机给我!”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一路跟踪偷拍你。但又疑惑着如果知晓的你为什么不曾阻止我?

因为偷拍事件,以至于我周一上学连抬起头见人的勇气也没有了,却忽然间听到课间广播里通知我去参加学生会新成员会议。

诶,我什么时候填过学生会招人的报名表?

嗯,一定是L你找我去谈话的借口,一定是!

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去会议室。刚打开门汹涌的日光就铺天盖地地拍在脸上,你抬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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