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郁派起了个大早,看见昨天开车到火车站接自己的司机已经在大厅里等候。
“早上好!”他热情地跟郁派打招呼。闲聊了两句,郁派才知道他叫卢晓光,是郝氏物流的元老,现任总经理郝星扬的特别助理,他从一大串的钥匙里取出一把汽车钥匙,说是来给郝星扬送车的。郁派看到卢晓光手里那好几把形态各异而又极为罕见的钥匙,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说话间,郝星扬带着公文包从房间里出来,妻子沈敏芝追在他的身后,抢到他的面前给他整理有些歪斜的衣领,“外边雪大,路上注意安全!哦,对了,东西都带齐了吗?药带了吗?”沈敏芝一边理着他的衣领,一边问道。
“哦,差点忘了带药了!”
沈敏芝瞪了他一眼,然后进了书房给郝星扬取药。
郝星扬经过郁派面前时,只是抬头微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便跟卢晓光一起出了门。
郁派看看时间,此时不过才七点,郝思朵和许韵都还没有起来,他正打算到别墅外面看看环境,就听见沈敏芝朝他打招呼,“你叫郁派对吧,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郁派本来想等郝思朵和许韵起来之后再一起吃,可听到沈敏芝叫唤,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于是只好跟沈敏芝坐在一起啃起了面包片。
“郝总经理他这么早就出门啊?”郁派啃着面包,觉得跟沈敏芝之间实在没有什么话题。
“是啊,邝州那边的分公司出了点问题,他要赶过去处理一下。”沈敏芝淡淡地说道。
“他出门都不跟家人打招呼的吗?”郁派好奇地问道。
“家人?你说思朵吧!”沈敏芝啃完一片面包,用纸巾擦了擦手,“他们本就不是亲兄妹,原先关系就不是很好,两年前正阳那件事发生之后,他们兄妹间就变得冷漠了,思朵很少回家,回到家他们也形同陌人。”沈敏芝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说思朵和郝总经理不是亲兄妹?”郁派惊讶地问道。
“是啊,据说思朵是五岁的时候星扬的爸爸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之后就一直住在郝家,星扬的爸爸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有的时候比对待星扬和正阳两兄弟都要好。”
“那两年前又发生了什么?”郁派穷根究底起来,好在沈敏芝好像特别有耐心,她抬起头,望了思朵的房门一眼,说道:“这件事郝家的人一直不愿提起,两年前,说是正阳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而后在畏罪潜逃的途中莫名其妙地发生车祸坠入了山崖。”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昨天你提起郝正阳的时候郝总经理会情绪激动。”郁派感叹道。
“其实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星扬继承的是祖业,而郝家的两位男丁都死得不明不白,所以外边有传言说,是星扬设计杀死了父亲,嫁祸给弟弟。思朵大概是听信了外边的谣言,一直坚信正阳和老爷的死跟星扬有关,她跟正阳关系好,现在自然把愤恨转借到星扬的头上,而星扬呢,一直觉得思朵的存在是他继承郝家全部祖业的一大障碍,所以对思朵也是一直看不顺眼。我做过多少努力让他们和好,可是……”说到这里,沈敏芝突然止住了话,郁派抬头,看到郝思朵和许韵正从卧室里出来。
“起这么早啊,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郝思朵笑意盈盈,跟郝星扬在家时截然相反,郁派看着她此时的样子,都不知道哪个时候才是真实的她。
远方传来的噩耗
郁派住进郝思朵家的第二天中午,郝家来了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二十多岁,皮鞋,休闲小西装,显得很洒脱,不过他的眼神中好像盖上了一层拨不开的迷云,而且他的腰带上挂了一串钥匙,显得很没有品位。郝思朵看到站在门口的他,惊愕地把嘴巴张得跟河马那么大,“正阳!”郝思朵嘶声地叫道。
“思朵,我回来了。”站在门口被郝思朵唤作正阳的男人笑着说道,相比郝思朵,他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份淡定。
“不可能,你不是在车祸中死了吗?”沈敏芝惊恐地看着郝正阳。
“警方一定跟你们说过车祸现场并没有发现我的尸体吧,我在车子坠入悬崖的一霎那打开了车门跳了出来,庆幸被悬崖上的树枝挂住缓冲了一下,才没有摔成肉饼。”郝正阳想起两年前那起车祸,还心有余悸。
“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两年了也不回来找我?”郝思朵撕扯着郝正阳的衣服。
“对不起,思朵,我摔下悬崖之后,多亏山下的一个农民救了我,但我也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也就是在前几天,我才恢复记忆,所以就立马回来找你们了,大哥在家吗?”郝正阳解释道。
但他的解释却没法让沈敏芝信服,她厉声地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郝正阳?”
“我有身份证,还有一张两年前的驾驶证。”郝正阳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沈敏芝打断了,“等等,你刚才说的都可以伪造。”
站在一旁的郁派和许韵云里雾里,一方面从郝思朵的反应来看,这个人的确跟两年前出车祸而后下落不明的郝正阳很相像,但沈敏芝的话也有道理,平白无故地冒出一个人来说是自己是郝氏物流的二公子郝正阳,而且郁派也感觉到,这个叫郝正阳的人分明有些不对劲,但至于是哪里不对劲了,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不上不下的时刻,大厅里的电话铃突然响了。沈敏芝过去拿起听筒,可只是“嗯”、“啊”了两句,整个人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随后坐倒在沙发上。
郁派感觉到不对,快步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敏芝木讷地回头,咬着嘴唇说道:“刚才邝州的公安局打电话来说,星扬的车子撞到路边的护栏,爆炸了。”
“那郝总经理怎么样?”郁派急切地问道。沈敏芝坐在椅子上,懵了,郁派听到电话的滋滋声,才知道电话还没有挂断。“喂,请问车主情况怎么样?”郁派捡起听筒,问道。
“你们认识车主吗?”电话那头反问了一句。
“这是他家里的电话。”郁派答道。
“很抱歉,车主郝星扬在爆炸中已经当场死亡。”
郁派接着问了些具体的情况,郝星扬的车子是在离一家加油站不远的地段出事的,当地警方的结论是:车子在加油站加完油之后油箱漏油,加上郝星扬驾驶出错,车子撞到路边的护栏产生火花导致了爆炸。与此同时,在郝星扬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被掉包成心脏病特效药的毒药,警方怀疑郝星扬就是因为吃了这种毒药才会撞到护栏的。
有人设计谋杀郝星扬,可这个人是谁呢,谋杀他的动机又是什么?郁派回想起早上郝星扬出发的时候,妻子沈敏芝到书房给他拿过药,而且之后就直接放到郝星扬的衣服口袋里,外边天气冷,他应该没有必要脱衣服,也就是说,能在特效药上动手脚的人,到现在为止就只有沈敏芝一人。郁派再看向沈敏芝时,她在沙发上还没有晃过神来。她的样子,明显要比同样听到郝星扬噩耗的郝思朵和郝正阳悲伤很多,难道她一直都是在做戏吗?
背后有人
“郝夫人,郝总经理的死应该跟你脱不了干系吧?”待沈敏芝的情绪稍稍稳定之后,郁派看着她,冷冷地说道。
郁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沈敏芝惊愕地看着他,眼里有一许悲凉,“你的意思是说我下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难道不是吗?”郁派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我为什么要杀他?”
“要一个理由其实再简单不过,如果郝总经理死了,郝家的大部分财产都将归你。”郁派觉得这是一个最现实也是最卑劣的理由。
沈敏芝突然冷笑了一声,动情地自言自语道:“我会为了铜臭味杀人,哈哈!”
“还有一个理由不是吗?”郁派在没有证据之前被沈敏芝反问地毫无招架之力,郝思朵突然站出来说道:“你在跟郝星扬结婚之前,曾经有一个中意的男友,是郝星扬利用权势逼着你跟他结婚的,结婚后你们表面上相亲相爱,实际上却是貌合神离。”郝思朵把大哥直接称呼为郝星扬,可见他们兄妹俩的成见已经很深。
“是,我是恨他,恨他毁了我的幸福,恨他耽误了我的青春,但是,就因此说是我杀了他,未免太过儿戏了吧。说到恨他,思朵,你不也跟我一样恨他吗,你不是一直在怀疑是星扬杀死了老爷和正阳吗?况且很奇怪不是吗,为什么正阳刚刚出现星扬就出事了,难道不是你们合谋杀死了他,这样整个郝家就都归你们了,这样的解释不是要更合理一些吗?”沈敏芝对刚才郝思朵对自己的猜忌还以颜色,所说出的话字字骇人。
“你不要血口喷人!”郝思朵终于气愤地大喊起来。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啊,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到底谁才是真正杀死星扬的凶手,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心知肚明。”沈敏芝冷冷的语气,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郁派夹在她们中间,像是观众一样看着他们姑嫂之间争锋相对。
郝思朵的身体不自觉地朝后面退了一步。
“昨天晚上我看到你偷偷去过星扬的书房,三更半夜你去书房做什么?平日里你可是从来都不进去那里的。”
郝思朵的心突然就凉了半截,本以为自己换药的事人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被沈敏芝知道了,她突然想起自己在书房里的时候曾经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原来是沈敏芝。郝思朵内心这般想着,嘴巴里却一点也不肯认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去过书房?”
“思朵,你不会这么健忘吧,你曾碰倒书房里的笔筒,还亲手捡起过一支掉在地上的签字笔,那上面应该很清晰地留有你的指纹吧!”许韵觉得,此时沈敏芝说话的腔调和语气倒跟郁派以前有几分相似。
“思朵,不会真的是你做的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很久不出声的正阳突然冲上前来。
郝思朵在众人的目光下,瘫倒在地上,碎碎地哭了!
安定不了的心房
郝思朵因为有杀人嫌疑,被警方拘捕。郁派和许韵失去了住处,交通台说,128次列车要两天后才能正常通车,迫于无奈,郁派和许韵只得暂时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郁派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皮却一直在跳。
“你一整天都不吃不喝的,到底发什么呆啊,思朵会是杀人凶手的确很让人意外,但是……”许韵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端到郁派面前。
“不是。”从郁派的口里吐出两个字。
“什么不是啊?”许韵莫名其妙。
“我总觉得这起案子没有这么简单,还有很多疑点都没有弄清楚。”郁派从床上蹦起来就朝外面走。
“你去哪啊,先把饺子吃了。”许韵朝已经走到门外的郁派喊道。
“回来再吃吧!”郁派答道。
在旅馆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打过电话之后,郁派才发现许韵站在亭子外的电话亭里等着自己,“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郁派一边抓起许韵两只被冻得通红的手不停地搓着,一边责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