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你一起去。”许韵笑着说道。
“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去哪里啊就跟着一起去?”郁派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十五年前,就是在这样的雪地里,自己宿命般地跟许韵相遇。
“你不是要去郝家吗?”许韵调皮地笑道,“既然有疑点,那就去解开它吧!”
郁派和许韵第二次踏入郝家的别墅,郝正阳跟着卢晓光正好出门,说是去处理郝星扬的后事。好在沈敏芝在家,郁派和许韵不至于扑空。
“两年前的事件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还没有嫁到郝家,我所知道的,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听明郁派的来意,沈敏芝说道:“两年前的冬天,也下了雪,虽说没有现在的大,外面也是白皑皑的一片,那天下午,老爷郝东龙分别给星扬、正阳和思朵发了一条短信,说他要到以前住过的乡下的旧房子里看看,晚上不回家吃饭。大概四五点时,气象局突然发布紧急预报,说城南一带会有强风,三个人担心老爷的安全,纷纷去了乡下。悲剧就在那时候发生了,据说星扬赶到旧房子的时候,老爷已经躺在地上死了,而正阳拿着满是鲜血的匕首站在房间里,星扬不听正阳解释,认定是正阳杀了父亲,于是立马报了警,而随后赶到的思朵因为跟正阳感情好,不相信正阳会是凶手,就怂恿他到外头避避风。正阳听从了思朵的话,却没想到在逃跑的路上连车带人一起坠入了山崖。”
“既然两年前的案子还没有了结,正阳回来,难道这几天警方没有找过他吗?”郁派想,郝正阳还没有洗脱自己的罪名,而大摇大摆地回家,就不怕警方的拘捕吗?
“就在昨天,警方来过家里,正阳跟警方说,他那个下午去到旧房子,发现父亲的胸口插着匕首,已经死了,正在他俯身痛哭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把他打昏,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是血,而自己的手里,竟然握着杀死父亲的那把匕首,就在这时,星扬突然闯了进来。警方也因为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正阳就是凶手,所以打算重新调查这起案子。”
“案发现场的具体地址是?”
“城南稻花村五组97号。那里现在还保留着案发当日的原样。”
1/2凶手的真面目
城南稻花村五组97号,墙壁上的石灰已经开始剥落,这栋土房,至少有二十年的历史。
房子虽然破败,但房间里收拾得却很干净,如若不是两年里盖上了厚厚的灰尘,肯定可以称得上是一尘不染,三室一厅,大厅里还画着两年前郝东龙躺倒在地的白线,郁派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可是没有任何发现。
当他抬头看向挂在正对大门那面墙上的那个挂钟时,突然顿住了。“怎么了?”许韵问道。
“这个挂钟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郁派说道。
“有什么奇怪的,这种古式挂钟我家里以前也有一个,是上链条的,每次上链大概能用上半个月,这么久没有人来,自然是停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不觉得它的时钟和分钟有些奇怪吗?”
经郁派这么一说,许韵才注意到,时钟是指在12这个数字的正中央的,而分钟却指向6这个数字,咋一看去,还以为是六点整,而事实上是时钟和分钟完全反了。
郁派走上前去,搬了张椅子垫在地面上,然后爬上去打开挂钟的盖子,用手将时钟拨到了6,而把分钟拨回到12,只听见哐当一声,挂钟底部的那块板子突然掉了下来。
“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站在地面上的许韵惊呼道。郁派弯腰从下往上看,有一个本子夹在挂钟底部的位置,他伸手把本子取下来一看,原来是一本日记本。
这是郝东龙的日记本,郁派坐在椅子上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着,每翻一页,心都不禁紧了一些,这本日记上,记录着一个残忍的大秘密,而这个秘密,关系到郝氏物流并不干净的发家史和郝思朵不为人知的身世。
郁派翻到一半,手机短信提示突然响了,他打开一看,是邝州警方发来的信息,郁派拜托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我们马上回去!”郁派站起来,不由分说地往外走。
“你还没有看完呢?”许韵追在身后。
“边走边看吧,如果我没有猜错,杀害郝星扬的另一个凶手现在正在开红酒庆祝呢!”郁派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说另一个凶手,思朵还有帮凶吗?”许韵不解地问道。
郝氏物流总经理办公室,两个男人正高兴地碰杯,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你们不能进去!”紧接着还有秘书阻拦的声音。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是郁派、许韵和几位身穿制服的警察。
刚刚有些喝高的两个男人立马被这阵势吓得清醒过来。
“卢晓光,你现在就开始庆祝未免太早了吧?”郁派蔑视着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在自己的办公室喝酒也不行吗?”郝正阳对着几位警察扯大了嗓门,看起来他还没有从醉酒中清醒过来。
“要不是恰巧郝思朵在郝星扬的药里下毒,你们估计连这个办公室都进不了,其实你们的手段并不高明。”郁派还是那副蔑视的腔调。
郝正阳站起来突然想说什么,却被卢晓光一把按住,“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个长得像郝正阳的男人会这么巧偏偏在郝星扬出事的前一刻出现在郝家,如果他不是跟思朵一伙的,那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一件事让我同样觉得奇怪,按理说,应该是车子撞到栏杆撞坏了油箱才会导致漏油爆炸的,但邝州的警方却说,车子从离开加油站之后就一路漏油,汽车爆炸的时候,还差点把火引到加油站,后来我向邝州警方确认,他们才从被炸裂的油箱中发现人为破坏的痕迹。只要将这两个疑点结合在一起,就很容易得出结论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以牟取郝家财产的谋杀计划。”
“这个计划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从你发现这个长得跟郝正阳一模一样的男人之后就开始经营这个计划了吧。你首先在郝星扬汽车的油箱上端留下一个很小的孔,然后顺势挖一个凹槽,油少的时候,油就溢不出来,你算好油量,知道郝星扬途中一定会加油,而加满油到了小孔的位置,油就会自动溢出来,并顺着凹槽到刹车摩擦的位置。郝星扬在出发的同时,你就命这个长相跟郝正阳极为相似的男人出现在郝家,只要郝星扬一出事,他自然而然地就能直接接管公司。本来这个计划也并不高明,但是因为郝思朵从中插了一脚,于是这个并不缜密的计划就变得天衣无缝了,只可惜……”说到这里,郁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只可惜什么?”卢晓光突然问道。
“可惜你太早暴露了跟这个郝正阳替代品的关系。还记得那天早上你给郝星扬送车时给我看到的那串形态各异的钥匙吗,后来郝正阳在郝家出现,我当时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后来再仔细想想,才知道,原来那天郝正阳的腰带里挂着两把跟你一模一样的钥匙,就是这一点,暴露了你们是住在一起的。”
“哥!”郝正阳突然沉不住气地看向卢晓光,而他这一句话,也将他跟卢晓光的关系暴露无遗。
“没想到你弟弟会跟郝正阳长得那么相像。”郁派说道。
“不,他不是我弟弟!”卢晓光突然冷冷地冒出这句话。
“哥,你说什么,不是你告诉我说你是我大哥的吗?你不是我哥,为什么要照顾我?你不是我哥,那我是谁?”这个被当做郝正阳的男人突然抱住脑袋喊了起来。
“你就是郝正阳,两年前你出了车祸,我救了你,见你失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于是我骗你说是你的亲哥,为的就是今天靠着你上位。本来差一步就要成功了,没想到会冒出一个多管闲事的侦探出来。”卢晓光死死地盯着郁派,突然对所有的事情供认不讳。
1994年的悲凉
离开雅城的前一天,郁派和许韵到拘留所里看望郝思朵。
“两年前打昏郝正阳,将郝东龙自杀现场布置成他杀的人,也不是星扬,而是你吧?恐怕当时你是三个人当中第一个赶到稻花村的,看到郝东龙自杀后,临时起意决定陷害郝正阳,不,应该是郝星扬或者郝正阳中的一个,大概正阳在去稻花村之前,曾经给你发过短信或者打过电话,说他和星扬也会赶到稻花村,而且以他们的关系,你固然知道他们不会一起去,于是,两个当中无论是谁先赶到,都会成为被你嫁祸的对象。你在打昏郝正阳之后,大概也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吧,于是,郝正阳在潜逃中出了意外,也是意料之中。”
“等等,可是思朵为什么要陷害正阳,她跟正阳从小关系不是很好的吗?”许韵打断了郁派的话,她觉得郁派一见到郝思朵就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不讲情谊。
“报复。”郁派斩钉截铁地说道。
“报复?”许韵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所做的一切,跟郝正阳或者郝星扬没有关系,是因为郝东龙十五年前的杀父之仇。”
“郁派学长,你真厉害,好像一切都被你亲眼看到了一样。”一直闭口不言的郝思朵打开了话匣子,“我的真名应该叫郑思朵,两岁时妈妈就死了,我跟爸爸一直相依为命,爸爸是物流公司的运输员,那天早上,他把车子停在仓库外面,说去仓库里取一件东西出来就带我去冬钓,可是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他出来,于是我过去看,结果……”郝思朵闭着眼睛,突然说不下去了。
“结果亲眼看到郝东龙开着叉车杀死你爸爸,是吧?”郁派补充她的话。
“没错,我当时害怕极了,跑回到车里,结果郝东龙发现了我,就把我带回家,他以为我没有看到他杀死我爸爸的那一幕,还编造谎话跟我说他是我爸爸最好的朋友,是爸爸托他照顾我的。这十五年来,我忍辱负重,无时不刻地想问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杀死我爸爸,然后亲手杀死他。”郝思朵的眼里突然冒着凶光。
“故事的另一半或许你并不知道,知道郝家为什么能迅速起家吗,因为他们以郝氏物流为幌子,做毒品交易,你爸爸不巧刚好撞上郝东龙在跟毒枭交易,因为怕事情败露,就被灭了口。其实郝东龙事后心中相当后悔,所以才会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两年前,郝东龙终于抵不过良心的折磨,选择了自杀。这些,都记录在这本笔记本里,你有时间好好看看吧,或许作为毒贩子,他犯了一生都无法挽回的错,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当之无愧的。”
郁派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听见郝思朵凄厉的哭声,可他一直没有回头。
尾声:情是解不开的谜题
次日,128火车撕裂的轰鸣声在雅城火车站响起,郁派和许韵终于跨上了回家的旅程。
“虽然郝东龙亲手杀了思朵的爸爸,但是这十几年来,他一直在赎罪,他待思朵那么好,可为什么思朵还是那么恨他呢,见他死了还不甘心,还要毁了整个郝家?”许韵冲了一杯热茶,自个儿坐在位置上纠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