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6月初的一天早上,叶通知邱去接受一项特殊任务,周恩来要亲自交待。周见面第一句话就说:“啊,你就是邱会作,名字我早知道了。在我们家乡,不满20岁的人还叫小孩。你现在就参加处理红军战略上的大事,这叫‘小人办大事’呀!”当年邱会作19岁。周恩来交代任务说:“我们可能同国民党军队在苏区的中心打仗,事先得有必要的准备。你去完成一项特殊任务,把几处兵工厂、药品材料厂和几个仓库一律炸毁。另外,要把大量的浮财埋掉。几个仓库里的东西,可以迅速分散,分散不了就毁了,东西要处理得干干净净!你们要绝对保密,无论如何不能让当地人和厂里的工人察觉我们的意图。要是知道了,传出去了,就会对根据地军民的士气引起动摇,于当前的斗争十分不利。你们对兵工厂的处理可能会比较困难,最好采取夜间行动。这是一项苏维埃国家最高机密的工作,如有泄密,军法不容。”
邱会作按照命令,迅速处理了水头寨的仓库物资、桥头镇的大型弹药库和江面镇的红军兵工厂,和叶季壮一起向周恩来汇报。周恩来赞扬:“你说得很好,很简明,要点也突出。我知道了你们出色的工作。这么—项复杂的事,被你这么顺利地完成了,不容易呀!你还这样年轻,思维能力很强,大有前途!今后你要下功夫学,让你的文化与你的思维能力能够成正比例发展就好了。我今天算是给你下了—个学习文化的任务,下次再见面我就要考你了。”当时,邱会作把自己钉的本子送到周恩来面前,请他写几句话。周恩来拿起笔写了:“诚实、勤奋。周恩来,一九三四年八月。”
邱会作完成特殊任务之后,没想到一场大祸就要临头。过了一个多月,1934年10月初,长征就要开始了。他发现国家保卫局派来的特派员表情很蹊跷,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上厕所也一步不离。因为邱知道红军的全部实力和红军准备退出中央苏区的机密,怕他开小差,于是决定将他彻底“保密”,只要保卫局的死刑命令一到,行刑队就动手。
一天黄昏,突然冲进来几个人,把邱绑了,国家政治保卫局执行部部长张炎和展示了邓发签署的处决手令。邱连喊冤枉,但没有用。凑巧在押解执行的路上,周恩来、邓发、叶季壮三人骑马迎头而来,叶季壮见状大吃一惊,立即问周恩来,周恩来也有些惊愕,但没有说话,只是面向邓发,邓发向周恩来挤挤眼睛,示意是按老规矩办。邱会作则死死地盯着周恩来。周恩来略加思考,对邓发说:“他还是个孩子,交给叶季壮带回去吧。”邱被松了绑,跟在叶季壮马后,跑回供给部。叶季壮又给周恩来打电话,埋怨杀人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会儿周恩来打来电话,要叶季壮和邱会作立即到他那里去。到了周那里,看见张炎和也在,邱没有进去。过了一小会儿,叶季壮和张炎和出来了。周恩来看见邱会作,握了握他的手说,决定免他一死,还要特别保护,带着一起长征。并交待,对曾想处决的事要绝对保密。
1936年军委总供给部驻在延长永坪,邱会作任粮秣处长,同周恩来住在一个大院里,李克农、邓发等人也在一起。几个人在周恩来办公的大炕上看报聊天,一次无意中谈到了瑞金的生活,李克农问邓发:“长征临出发之前,你为什么要把邱会作抓住杀掉,难道就因为他多知道了些机密吗?要不是周副主席,阎王那里就多了一个鬼。”邓发略有羞愧地说:“那件事的起因你都知道,幸好没有造成千古之恨!”周恩来为邓发开脱:“离开江西之前,杀了一些不应该杀的人,当时我们都有责任。没有杀了他,是叶季壮坚决不同意,否则要等到杀掉之后才汇报上来,那就晚了。现在大家对乱杀人的事很痛恨,这是我们党一个最为惨痛的教训。”后来在延安,周恩来对邱提起这件事:“你当时直盯盯的眼睛望着我,给我的印象很深!”邱会作晚年完成的回忆录记载了此事。他感慨:叶季壮一个争辩,周恩来一道命令,把我的脑袋保留下来了!让我多活了70年。
(摘自《文史参考》)
标:“林彪集团”后人现状
1971年林彪折戟蒙古大漠,林的嫡系、随从和相关人员被迅速整肃,大多数人的政治命运就此划上休止符。此后40年间,父辈的生死浮沉也影响了后代的生活。林的嫡亲血脉,其随从、部属的子女,也从云端跌落至凡尘。
“9·13”事件后,毛家湾的林办工作人员、林立果的女友张宁等人被押送到北京亚洲青年疗养院接受审查,而反叛者林豆豆(林立衡),作为林家投奔革命阵营的功臣,一度受到组织宽待。但“批林批孔”运动开始后,林豆豆受到冲击,几度自杀未遂。
1974年7月31日,毛泽东收到林豆豆的求助信,做了亲笔批示:“解除对林立衡的监护,允许她和未婚夫张云林往来,她和死党分子有区别。”空军组织部门还根据上面的指示,批准林、张立即结婚。如果二人不同意结婚,则豆豆去开封,张云林去嫩江,二人永远不准见面。林张结婚,双双来到空军开封某农场,一年后,空军又让林豆豆转业到郑州。
在郑州煎熬数年后,经胡耀邦的批示,林豆豆夫妇被调回北京。林豆豆被分到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军医出身的张云林干回老本行,到北京卫生部门工作。这位昔日的副统帅之女重新回到了她所熟悉的京都生活。
北京接近林豆豆的一位知情人士说,1981年林豆豆夫妇刚调回北京时,深居简出,很多亲友都不敢见她,怕再受牵连。以后随着形势变化,旧友亲朋开始常来常往,有的人还托林豆豆给他们办事。
谙熟林豆豆的人士称之为豆豆的“弱势外交”,是指“她身世艰辛,很多人同情她的遭遇”,父亲林彪当年的部下和战友的孩子中部分人身居高位,他们也乐于伸手帮助她做点事。在京城圈内,林的“弱势外交”很管用,她托人办事打招呼很多人愿意帮忙。但她谨言慎行,一般不接触外人,尤其怕媒体记者。
从近代史所退休后,林豆豆开始致力于各类社会活动。她是湖北革命老区扶贫会会员,还是北京一所弱智儿童学校的名誉校长,受家乡黄冈人所托,她经常为家乡的一些公益事业奔走。
林彪后人存世的还有林与前妻所生的长女林晓霖。《哈军工传》作者滕叙兖曾采访过林晓霖,林晓霖回忆与父亲林彪和继母的关系,说当年在哈军工读书时,叶群找借口不让她回家,千方百计阻挠她接触父亲林彪。
见林晓霖仍然参加群众组织,叶群以林彪名义发了个断绝与林晓霖父女关系的声明,林晓霖也给林彪写了不愿再姓林的信,后来被送到云南大理改造。1971年“9·13”事件发生后,领导找林晓霖夫妻谈话,并要她交代问题,揭发林彪反党集团的罪行。当时还有人在她儿子脸上写字——“林贼之孙”。
这些让林晓霖愤怒不已。受父亲牵连,她被整整审查4年,直至“文革”结束。此时的林晓霖已经是两个儿子的母亲,一家人又回到了北京,她被安排到国防科委科技情报研究所工作。
在20世纪80年代前关系还亲密的林氏姐妹,后来也因为对一些事情的认识有分歧,关系逐渐闹僵,这对同父异母姐妹都在北京,但平素并不走动。
40年来,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四人已陆续过世,他们的夫人现在存世的只有邱会作夫人胡敏。
黄、吴、李、邱的第二代,已大多退休,最小的也是1959年生人。第三代中很多人成为跨国公司的高级白领,有人全家已移民出国。
黄永胜长子黄春光曾介绍了四个家庭的大致现状。其中,黄永胜生有四子,黄春光是老大,还有黄春明、黄春耀、黄春义三兄弟。老大、老三按干部转业,老二和小弟都是复员,后来政策调整,改回转业待遇——复员是工人身份,转业才有干部身份。黄家第二代四子都陆续下海经商。
老二和老四之子全家分别移民澳洲和新西兰。老三黄春耀后改名黄正,亦即2010年10月在香港出版的《军人永胜》一书的作者。黄家第三代多为公司白领或高级经理人。
吴法宪生有四女一男,吴新潮为长子,剩下都是女儿。吴新潮从山东一所大学退休。吴家老三定居美国,从事“文革”历史研究。吴家几个女儿大都是国企技术员或医生,四女儿下海经商。
李作鹏亦有五个子女,一律在国企工作。其中,老大李冰天当过沈阳一家医院的院长,其女婿是学美术出身,“很有经营头脑,生意做得很成功”。
邱会作有四子一女。长子邱路光,次子邱承光,三子邱光光,四子邱小光。邱路光原来在一所商学院做老师,后来也下海了。老三下海,老四从石家庄一家国营汽车制造厂退休。小女邱小京嫁给父辈一个老战友、某开国少将之子。
(刘立荐自《书刊报》钟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