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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九成台

汪瑔

谁曾见北宋名流,有隔岸千峰,依然秋色;

何处问南熏法曲,只绕城一水,不断江声。

九成台,旧名闻韶台,在广东曲江县治北城上。取《尚书?益稷》“箫韶九成”意名台。《楹联述录》载此。汪瑔(1828~1891),字芙生,号玉泉,清浙江山阴(今绍兴)人,广东番禺籍。历刘坤一、曾国荃幕。南熏:虞舜作五弦之琴,歌《南风》之诗,其辞有“南风之熏兮”。法曲:道观所奏之曲。唐文宗开成三年(838),改法曲为仙韶曲。一水:指曲江。

上联缅怀先贤。“北宋名流”,指筑九成台的郡守狄咸,为台取名的苏伯固和撰铭文的苏轼,首句以发问触发世人缅怀名贤之情。“有隔岸”二句,借景抒发江山依旧,人事全非的感慨。下联追思韶音。开头发问,隐切台名“闻韶”,且引人追思古曲,抒发美好愿望。“只绕城”二句,让读者通过“江声”去领味韶音韵味,此联以“见”、“闻”发问,借“山”、“水”作答,未尽之意,都在联语所引起世人的向往之中。

历下亭

龚易图

李北海亦豪哉,杯月相邀,顿教历下古亭,千古归诗人吐属;

杜少陵已往矣,湖山如昨,试问济南过客,有谁继名士风流。

历下亭,在山东济南市大明湖中岛上。《楹联述录》载此联。龚易图(1830~1888),字蔼仁,号含真,清福建闽侯(今福州)人。咸丰进士。官至广东布政使。李北海:即李邕(678~747),唐扬州江都(今扬州)人。官北海太守,世称李北海。杜少陵:即杜甫。湖山:大明湖和历山。名士风流:名士的风度和习气。

上联追怀往事。“李北海亦豪哉”,李邕性豪侈,不拘细行,借李北海独特的个性触发往事,亦令人想见李北海豪侈风采。天宝四年(745),杜甫重游齐赵,抵齐州(今山东济南市)。时任北海郡守的老友李邕,闻讯后即从北海(今山东益都县)赶来相会。是年夏,李邕特于历下亭设宴招待杜甫。“杯月相邀”,即切此。杜甫即席赋《陪李北海宴历下亭》,诗中有“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句。“千古归诗人吐属”,即强调亭因诗传。下联抒发感慨。首句以杜少陵切时代变迁,借古论今。“湖山如昨”,风光依旧,人事已非之感油然而生。“有谁继名士风流”,杜甫《陪李北海宴历下亭》诗自注曰:“时邑人蹇处士等在座。”名士,当指杜甫当年聚会历下亭诸名士。结句诘问,敦促世人继往开来,不断发展繁荣地方人文。此联紧切关涉历下亭的名人、往事生发,激发游人的思致,旨意深远,气势磅礴,文笔雄俊。

自题

翁同龢

文章真处性情见;

谈笑深时风雨来。

翁同龢(1830~1904),字叔平,号瓶庵居士,清江苏常熟人。咸丰状元。光绪帝师。两入军机处兼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清末维新派,戊戌政变后被革职。

联语从作文、谈心两个方面展开,意谓文章真实感人处,能触动作者情感的脉膊及鲜明的艺术个性。挚友推心置腹谈心时,感情与言语恍如风雨交加。联语反映了作者严肃认真的写作态度和坦诚处世作风,文笔不凡。

滕王阁

刘坤一

兴废总关情,看落霞孤鹜,秋水长天,幸此地湖山无恙;

古今纔一瞬,问江上才人,阁中帝子,比当年风景如何。

滕王阁,见崔世召题《滕王阁联》注。《粟香随笔》载此联。刘坤一(1830~1902),字岘庄,清湖南新宁人,廪生。官至两江总督兼南洋通商大臣。落霞二句:化自《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纔:仅仅。今简化为“才”。江上才人:指王勃。阁中帝子:指滕王李元婴。《滕王阁》诗中“阁中帝子今何在”句。

上联借景抒发关切国运之情。首句以滕王阁的建与毁为国运兴衰标志,一个“总”字,常以国运为念。“看落霞”二句,以《滕王阁序》描述的景象印证此地湖山无恙。结句以剿太平军战功、治绩自诩,颇自负。下联借设问抒发对滕王阁的古今感慨。首句由今及古。“问江上”二句,引发古今对比。结句设问,答语自是今胜于昔,比“此地湖山无恙”又推进一层。此联化用王勃滕王阁《序》、《诗》句,引人领悟言外之意,情味悠长。

湖南会馆

李寿蓉

霜威出塞,云色渡河,李太白咏三晋遗风,今日犹如昨日否;

汉口夕阳,洞庭秋水,刘长卿写两湖好景,此乡得似故乡无。

湖南会馆,在山西太原。《对联话》载此联。李寿蓉(1831?~1874?),字篁仙,号榆园,清湖南长沙人。咸丰进士。官户部主事。霜威二句:化自李白《太原早秋》诗:“霜威出塞早,云色渡河秋。”三晋:春秋末,晋国为韩赵魏三家卿大夫所分,各立为国,史称三晋。汉口二句:化自刘长卿《自夏口至鹦鹉洲夕望岳阳寄元中丞》诗:“汉口夕阳斜渡鸟,洞庭秋水远连天。”

上联切山西。联语借李白《太原早秋》诗所描绘的三晋风光,以切地,通过发问引起南北、今昔对比,从而触动乡思。下联切湖南。联语借用刘长卿贬谪南巴途经汉水抚景感怀之作,通过发问引起此地与家乡景色的对比,从而勾起乡情。此联借用唐人诗句描绘山西、湖南秋天风光,各具地方特色。联语用发问让人去体味联中所流露的浓厚思乡情,委婉深挚。

三游洞

孙家谷

胜迹说三游,自从玉局题诗,问何人压倒元白;

雄图共一览,谁把金沙画界,与此地控住蛮荆。

三游洞,在宜昌市西北西陵山峭壁上,洞景奇美。《师竹庐联话》载此联。孙家谷(1831?~?),字小楚,清安徽凤台(今寿县)人。咸丰进士。玉局:指苏轼。轼尝任玉局观提举。元白:指元稹及白居易、白行简兄弟。金沙:指金沙江。蛮荆:周人对楚国的贬称。

上联切纪游诗作。首句称三游洞为“胜迹”,不为溢誉。“玉局题诗”,指宋嘉祐四年(1059),苏洵苏轼父子与黄庭坚同游此洞,称“后三游”,苏轼有《三游》诗。结句“元白”,指唐元和十四年(819),白居易、白行简与元祐同游此洞,各赋诗一首。白居易作《三游洞序》,写于洞壁,洞因此得名。此为“前三游”。“自从”二句,称道玉局、元白所题三游洞诗作不可与之媲美,以显洞因诗传。下联描绘形胜。首句共览“雄图”,洞外雄奇的画图美景格外诱人。宜昌地处长江中上游分界点,“上接巴蜀,下引荆襄”,故谓“金沙画界”。结句强调宜昌地重,“控住”,点明宜昌确是川鄂咽喉。此联以三游洞的诗情画意,表现其形胜,境界开阔。

信局

赵佑宸

梅寄一枝来,江南春早;

月明千里共,海上潮生。

信局,在上海轮船局。《自怡轩楹联剩话》载此联。赵佑宸(1831?~?),字粹甫,号蕊史,清浙江鄞县人,咸丰进士。历官大理寺卿。

上联以梅信暗寓“信”字。《荆州记》载,南朝宋陆凯与范晔友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至长安赠晔,并与诗曰:“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联语化用此诗意,以梅为春信切题。下联以潮信暗寓信字。海潮来去有定时,故称“潮信”。陆龟蒙《别墅怀归》诗:“东去沧溟百里馀,沿江潮人到吾庐。”此联借物候寓意,以切“信”字,工巧隽雅。

韩信庙

杨传

第西望关中,百战十年空鸟兔;

北临绵上,千秋一例感龙蛇。

韩信庙,在山西介休。祀韩信。韩信(?~前196),汉淮阴(今江苏淮阴西)人,初属项羽,继归刘邦,任大将军。历封齐王、楚王、淮阴侯。《粟香二笔》载此联。杨传第(1832?~1857),字听胪,号订鹭,清江苏阳湖(今武进)人。咸丰举人。官河南知府。关中:函谷关与陇关之间称关中。百战十年:公元前206年韩信拜将,至前217年韩信被杀。十年间韩信身经百战。空鸟兔:《史记?淮阴侯列传》:“信曰:‘果信人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绵上:山名。在介休东南郊。龙蛇:介子推被焚,有人题诗宫门云:“龙饥之食,一蛇割股。”见《史记?晋世家》。

上联感慨韩信之死。西望韩信当年鏖战之地关中,使人难忘大将军韩信。“百战十年”,用数纪实韩信在楚汉战争中的赫赫战功。“空鸟兔”,喻胜利后开国功臣惨遭杀害,令人无限感慨。下联感慨介子推遭际。“绵上”,切介子推功成逃禄隐迹地。“千秋一例”,以韩、介同样落得悲惨结局,又以“龙蛇”设譬,揭示“功成不能容身”这一君臣关系的症结。一个“感”字,吐露对兔死狗烹的不平之气。此联沉郁悲切。

八旗会馆

崧蕃

此地为羲轩故里,河岳根源,宜有群贤毕至;

其人皆星凤瑰才,云龙硕彦,可谓异代同心。

八旗会馆,在甘肃兰州马府街西,清时为满族人会馆。《兰州楹联汇存》载此联。崧蕃(1832~1905),瓜尔佳氏,字锡侯,清满洲镶蓝旗人。举人。官至闽浙总督。羲轩:即伏羲和轩辕。星凤:景星和凤凰,此喻难得的人才。景星即瑞星,古人认为国有道,天出瑞星。瑰才:博雅之才。云龙:此喻非凡人才。硕彦:德才兼备的人。

上联称美甘肃地灵。“羲轩故里”,足见甘肃有悠久的历史文明。《水经注》曰:“禹导河施功始于积石。”蒋廷锡《地理会释》、毕沅《山海经注》、万斯同《群书辨疑》皆谓“积石”即甘肃临夏县北的小积石山。联中“河岳根源”之谓即本此。“羲轩故里,河岳根源”,以华夏始祖及名川,强调甘肃地重,为华夏文明发祥地。结句一个“宜”字,强调甘肃大有英雄用武之地。下联称美甘肃人杰。“其人”,当是甘肃和外省人才兼容并包。“星凤”、“云龙”,用典并以物瑞寓重视人才之意。“异代同心”,强调齐心协力,共同兴边,是世代甘肃人的共同心愿。联中,“此地”、“其人”紧扣会馆阐发延揽天下人才、开发边陲之旨,语意兀岸,意境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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