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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小山丛桂轩

何绍基

山势盘陀真是画;

泉流宛委遂成书。

小山丛桂轩,在苏州网师园内。清乾隆间,宋宗元重建此园时,自比“渔隐”,故称“网师园”。何绍基(1799~1873),字子贞,号东洲,清湖南道州(今道县)人。道光进士。官编修、国史馆总纂。宛委:传说夏禹登宛委山,得金简玉字之书。事见《黄帝中经历》。此引申为“曲折”义。

上联说山。“盘陀”,回旋曲折貌。“真是画”,称赞垒石造山艺术造诣高妙。下联说泉。“遂成书”,赞美筑泉艺术珍奇。此联以书画家的目光审“山势”、“泉流”如画似书的园林艺术之美,道出一代书画名家师法自然的主张,旨趣微妙。

邛海

何绍基

野饮几人偕,快醉山中桑落酒;

郊居随处好,又逢湖上沈家楼。

邛海,在四川西昌南郊。野:郊外。桑落酒:酒名。《水经注·河水》载,刘堕采挹河水酿成,“悬食同枯枝之年,排于桑落之辰,故名。”湖:此指杭州西湖。沈家楼:南宋时杭州酒肆名。

上联写野饮。使人“快醉”者,联中明说是“桑落酒”,而旨在暗切邛海郊野美景更令人陶醉。下联写郊居。“随处好”,感觉邛海郊野风光处处宜人。“又逢”句,将邛海与杭州西湖类比,托出邛海郊野富有江南特色。此联从侧面表现邛海郊野风光,耐人寻味。

柳侯祠

杨季鸾

才与福难兼,贾傅以来,文字潮儋同万里;

地因人始重,河东而外,江山永柳各千秋。

柳侯祠,在广西柳州市柳侯公园内。祀柳宗元。《楹联丛话》载此联。杨季鸾(1799~?),字子卿,清湖南宁远人。官翰林院待诏。贾傅:即西汉贾谊。潮儋:潮,潮州,翰愈曾贬此。儋,儋州,苏轼曾贬此。河东:即今山西运城。柳宗元故乡。永柳:永州与柳州。

上联切柳宗元才与福。“才与福”,点明类比范围。柳贾命途多舛,然当时作者只能这样写。“贾傅”二句,类比贾、韩、苏、柳的文名及仕途。“文字”,切文名。贾谊以赋著称,韩、柳、苏同列古文八大家。一个“同”字,不言而喻,柳宗元亦是才高福浅,难免遭贬厄运。夸张谪居“万里”之遥,抨击封建制度压制人才。下联说柳宗元身后影响。首句强调名人声誉影响地方的效应。“河东”二句,切柳宗元故里及谪居地。一个“各”字,呼应“河东”、“永柳”。联语从大处而言,江山千秋,柳宗元亦千秋。此联借史实发感叹,切地赞人,叙议结合,委婉洒脱。

泰州城隍庙

王广勋

城上树啼乌,钟漏渐稀天欲晓;

隍中蕉覆鹿,讼争未了梦初醒。

城隍庙,在江苏泰州。城隍为道教所传守护城池之神。《自怡轩楹联剩话》载此联。王广勋(1799?~?),字子勤,官观察。啼乌:相传三国魏何晏在狱,有二乌止于舍上。晏女曰:“乌有喜声,父必出。”漏:古代滴水计时的仪器。隍:无水的护城壕。蕉覆鹿:春秋时,郑国樵夫打死一只鹿,怕被人见而藏于无水的壕里,盖上蕉叶。后来去取鹿却忘记了藏鹿处,以为是梦幻。见《列子?周穆王》。

上联警戒罪犯。“啼乌”,以传说警戒罪犯服法,等待赦免。“天欲晓”,警戒歹徒切莫趁天黑打劫。下联劝息讼争。联语用“蕉鹿”典喻得失无常,“梦初醒”则警醒世人不要作无谓的讼争。此联语意超脱,表惩戒而有神无迹,当为城隍庙联压卷之作。

伯牙台

罗耦廉

流水清音,钟子期悠然入耳;

广陵绝调,嵇叔夜同此伤心。

伯牙台,在湖北汉阳月湖畔。相传春秋时琴师俞伯牙在此鼓琴时,与钟子期结为知音之交。子期死,伯牙感知音难得,遂碎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后人于此筑台纪念。《平冶楼联话》载此联。罗耦廉(1800?~?),清代江苏丹徒(今镇江)人。诸生。流水:泛指音乐。《列子?汤问》:“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乎若江河。’”广陵绝调:即古琴曲《广陵散》。三国魏嵇康因遭人陷害被杀,临刑索琴奏《广陵散》,曲终,叹息先前袁孝尼向他学弹此曲没有教而致使失传。嵇叔夜:嵇康字叔夜,为“竹林七贤”之一。

上联切伯牙鼓琴故事。“流水清音”,乐曲描绘流水,琴声清亮,以雅乐引出知音。“悠然”,从听曲所表现出的自得貌,钟子期确是知音。下联切《广陵散》失传事。“广陵绝调”,感慨嵇康人死曲绝。“同此伤心”,谓嵇康叹息《广陵散》成绝调与伯牙因失去知音一样伤心,用典感慨知音难觅。此联从正侧两面切入,关合“知音”主旨,沉郁而清越。

赵云墓

陈钟祥

壮绩震山河,名垂丞相祠堂外;

馀威披草木,人拜将军墓道旁。

赵云墓,在四川大邑东郊银屏山麓。陈钟祥(1800?~?),字息帆,号亭亭山人,清浙江山阴(今绍兴)人,道光举人。赵云墓前有乾隆帝所题墓碑石刻,铭曰“汉顺平侯赵公子龙墓”。相传为衣冠冢。赵云(?~299):字子龙,常山真定(今河北正定)人,三国时蜀国大将,历任翊军将军、征南将军等。丞相:指诸葛亮。披草木:使草木倒伏。

上联赞赵云战功。赵云于当阳力战,使刘禅幸免于难,以功迁牙门将军。从刘备取成都,定益州,皆有功,堪称“壮绩”。“名垂”句,谓丞相诸葛亮外,诸将论功,当首推赵云,不为过誉。下联怀赵云其人。“披”字,表现赵云武勇,亦赞其身后影响。“人拜”句,以世人凭吊表达对赵云的缅怀敬仰之情。此联语气豪壮,足状赵云“一身是胆”。

晴川阁

裘恕

隔岸眺仙踪,问楼头黄鹤,天际白云,可被大江留住;

绕栏寻胜迹,看树外烟波,洲边芳草,都凭杰阁收来。

晴川阁,在武汉。取唐崔颢《黄鹤楼》诗“晴川历历汉阳树”句意名阁。《对联话》载此联。裘恕(1801?~?),字可亭,清江西新建人。道光间县学庠生。仙踪:一说仙人王子安乘黄鹤过此;一说费文祎登仙,曾驾鹤憩此。黄鹤楼因此得名。

上联登阁发感。晴川阁与黄鹤楼隔江相望,“隔岸”,即指此。联语化用崔颢《黄鹤楼》诗前四句,从黄鹤楼传说生发。“楼头黄鹤,天际白云”,再现诗中黄鹤楼景观,结句发问,使人有仙踪渺茫、大江依旧的空寂之感。下联登阁赏景。联语化用崔颢《黄鹤楼》诗后四句,展现阁外胜迹。“树外烟波,洲边芳草”,隐切阁名,景观壮美。结句点明晴川阁为赏景佳处。此联以楼衬阁,以景显阁,妙在其中,堪称咏景上乘之作。

工部草堂

顾复初

异代不同时,问如此江山,龙蜷虎卧几诗客;

先生亦流寓,有长留天地,月白风清一草堂。

工部草堂,在四川成都市西郊浣花溪畔,为杜甫故宅旧址。《对联话》载此联。顾复初(1802?~?),字乐馀,号道穆,清江苏吴县(今苏州)人。贡生。官光禄寺署正。异代句:集自杜甫《咏怀古迹》之二。龙蜷虎卧:形容地形雄壮险要。亦喻人才之隐居。先生:指杜甫。流寓:流落寓居。月白风清:即清风明月。

上联赞杜甫。首句借杜甫悼宋玉诗意吊古伤今,即悲杜甫遭际,亦自伤怀才不遇。“如此江山”,以天下之大,以显蜀中地势雄伟险要,乃藏龙卧虎之地。“龙蜷虎卧”,切杜甫诗史地位。下联咏草堂。顾复初清季游幕蜀中,首句一个“亦”字,以杜甫自况,且含以己为杜工部继轨者之意,颇自负。“长留天地”,指杜诗不朽。“月白风清”,描绘草堂幽静、洁爽的环境,亦喻草堂主人杜甫乃高人雅士,借景赞人。此联上问下答,切人切堂,撰者之府奥,蕴藉于字里行间。

崇丽阁

顾复初

引袖拂寒星,古意苍茫,看四壁云山,青来剑外;

停琴伫凉月,予怀浩渺,送一篙春水,绿到江南。

崇丽阁,在成都东门外望江公园。联见《古今联语汇选初集》。剑外:剑门关以南。停琴句:谢朓《移病还园示亲属》诗:“停琴伫凉月,灭烛听归鸿。”

上联赏景。首句夸张阁高,登阁如在天际,想象奇特。“古意苍茫”,大地的旷远无边,触发思古幽情。“看四壁”二句,四面云山雄兀,气势磅礴。“青来”,剑南春色,绿意怡人。下联怀乡。首句“伫凉月”,为寄乡思起兴。“予怀浩渺”,情满锦江。“送一篙”二句,化用王安石《泊舟瓜洲》“春风又绿江南岸”诗意,寄托乡思,融情入景,与“伫月”前后意贯。此联描写月夜登楼远眺,观赏幽静秀美夜景,以“看”、“送”引领而游目骋怀,以注入自我感觉而情味醇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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