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遍地狂风,吹乱了他的褐色短发,白色衣袍在风中乱舞。原本晴空万里,被层层乌云覆盖,白净的云彩,活活被染上了一层晕红,失了原本的清灵,变得诡异。
他,来了!
格瑞斯与伯纳乌一同抬起头,伯纳乌皱起浓眉,睿智的眸,空余满目感伤。
又是狂风遍地,飞沙走石,血色的云,愈加浓烈,空气里,似乎也漂浮着血腥之味。
肆意的笑声,依旧由天边传出,暗红的巨尾,在天边蕴藏,大幅度的甩动,扑得地面上,风沙飞舞。
“娃娃,你还挺准时!哈哈哈哈,做好替本大王卖命的准备了?”
狂妄的笑声,肆无忌惮,惹得伯纳乌暗自郁闷,格瑞斯似乎不在意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幽蓝的眸,跃出从未见过的色彩。
“敢问大王是否将火龙莲带在身上了,若是晚辈不巧赢了,可不想再劳烦大王准备!”
云端的笑声,戛然而止,巨尾停愣在半空,空气中,利落的蕴满杀气,云端传来不悦的冷哼声。
“哼!怕是你没这机会!”
只见一道红色闪电,突地劈了下来,令人措手不及,格瑞斯扬起暗唇,跃向天空,躲开了红色闪电。
不待人喘息,几道红色闪电密密麻麻地劈了下来,格瑞斯连连起跳,透明黑色羽翼在半空中展开,翱翔过天际。
闪电横扫过的地方,枯萎一片,寸草不生。伯纳乌喘着粗气,虽是武将出身,却毕竟也是一把年纪了,已经十多年未驰骋沙场,腰骨也生疏了,这闪电也来得触不及防,躲得确实吃力。
格瑞斯轻蔑一笑,嘴角泛起潮意。
“若是大王只有这两下,如何能教收下信服?还是早些交出火龙莲,也不浪费了大王修行的时间!”
“放肆!一个毛头小鬼,竟敢如此冲撞本大王,哼!还是担心你的小命!”
蕴在云端的巨尾,跃跃欲试,扑闪得更为肆意,周边蕴满血腥味,郁郁浓烈。
格瑞斯皱起英眉,开始提高了警惕,真正的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格瑞斯未回过神之际,一道红色的光,狠狠向他袭来,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强大的气场,将格瑞斯雪色的衣袍扬起,瞬间,有些难以呼吸。
红色的巨物猛的袭来,格瑞斯困难得向上跃起,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袭来,步步紧逼,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格瑞斯艰难的避开强烈的攻势,却始终避闪不及,透明黑色羽翼,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气场,羽翼竟被吸引得凋零开了,只觉身子愈来愈重,直至羽翼破损,狠狠地摔在地面。
红色巨物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咄咄逼人,迅猛的攻势,令格瑞斯难以招架。眼见着巨物迎面而来,格瑞斯拖着沉重的身子,向左滚开,黑色羽翼严重折伤,格瑞斯忍住剧痛,跪立而起。
不知何时,身上竟然已经是伤痕累累,处处留着血迹,雪白的衣袍,已经被浸染成鲜红。
魔龙果真不得小觑!刚苏醒不久,元气尚未复原,竟能发出如此攻势,待他恢复了真元,岂不跟地魔一般,祸害苍生!
“格瑞斯!小心后面!”
格瑞斯回过头去,正好迎上红色巨物,已经无力闪躲,周遭似乎静止了几秒,强大的气息,直冲格瑞斯的后背,格瑞斯紧抿暗唇,俊美的脸,变得煞白,蓝眸溢出苦痛之色,身子不听使唤地弹起,在半空之中飘起,耳边的风急速而过,身子重重摔在地面,已经浑然没有了知觉,嘴角不断涌出腥甜……
“格瑞斯!”
伯纳乌瞪大双眸,睿智的眸,仅剩最后的惊恐,红色巨物直直冲向了呆愣的伯纳乌,格瑞斯眼睁睁地看着伯纳乌重重被击倒在地,身子竟然使不出一丝力气……
红色巨物似乎还未停歇,卯足了劲,冲向伯纳乌血色的身体,周边飞沙走石,草木不存。
天边传出冷笑,风中满溢着血腥味,云彩愈加艳红,异常刺目。
“跟本王作对,只有一个下场,伯纳乌,你早应该知道的!哼哈哈哈!”
格瑞斯蓝眸圆瞠,使劲的拖着自己的身子,却丝毫没有动弹。
眼见着巨物迎上了奄奄一息的伯纳乌,格瑞斯怒吼一声,使劲拖动身子,折断的黑翼,扑闪起来,不知哪边来了如此大的力气,急速飞过去,掩住了伯纳乌……
红色巨物狠狠地击中了格瑞斯的身子,黑翼彻底残裂,白袍被强大的气息撕裂,献血噗地涌出暗唇。
格瑞斯蓝眸圆睁,瞳孔愈渐缩小,嘴角溢出完美的弧线,停留在血色悸怖之中,凄美异常。
藻儿,对不起,我,失约了……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皓雪落,黄河浊,任凭他绝情心伤。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唤回了,心底情,宿命荆。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端,对你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写得尽,不贪求,一个念……
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翱翔在,苍穹里,心不尽,纵横于,千年情,轮回转,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端,于你的思念,如何能用千言万语说得清,说得清,只奢求,一次醉……
又想起,你的脸,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时时刻刻,看见你的眼眸里,柔情似水。又惦起,你的笑,寻寻觅觅,相逢在梦中……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为何物,生死相许,若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天边肆意的笑声,震撼天地,血色的云,印染来了整个天际。
鲜血的气息,熏得无知的人,有些晕眩。
枯树杂枝,芳草荒芜,天地四面,尽是殷红的诡异。
黑色的羽翼,似凋零的花瓣,随风飘去,夹着血色的雾气,妖艳得教人不忍心看下去。
鲜红的血液,涓涓流出,染红了暗黄的土地。悬崖之上,凄厉壮美。云层中的红色巨尾,肆意摇动,震耳的笑声,更是肆无忌惮了。
断翅残翼,白色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晕染成鲜红,看不清本色。
吸血族人的命运,身为王储不能丢弃的责任,出生之日,便注定了,要像这般,华丽的死去,撒下最炫目的色彩。
只是,魔族未除,地魔未消,誓言未实现,承诺未兑现,这般死去,确实遗憾。心头更是挂记着,与藻儿的约定,身子不觉一颤……
藻儿……我,绝对不可以……就这样放弃!
格瑞斯艰难的抬起沉重的头颅,使出全身的力气,双手使劲撑住地面,努力将无礼的身体撑起,任凭鲜血涓涓涌出,俊美的轮廓,滑落一道坚毅,蓝眸熠熠地闪出不懈的光辉。
云层的笑声,愈渐浓烈,带着几分嘲弄。
“娃娃!竟然还能站起来,本王算是没看走眼,以后跟了本王,不说区区一个吸血族,天下都与你平分,如何?”
格瑞斯嗤了一声,冷峻的面容,空余冷酷。
“哼!今日即便是死,也不会投身魔族,与你这等小辈同流合污!”
天边传出冷哼,夹杂着几分轻蔑与不悦,巨尾开始变得烦躁起来,没有规律地不停乱摆。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今日本王就让你尸骨无存!”
红色巨尾以惊人的速度,飞速而下,格瑞斯艰难的躲开,几个翻跃,身子已经几乎麻木。
格瑞斯自嘲,若是连这魔龙都对付不了,如何对付得霍西尔,如何能与再世的地魔对抗?
横纵跃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远离了巨尾好几里远。
暗黑的唇,似乎在念咕着什么,唇角轻扬,露出了再熟悉不过的笑意,格瑞斯有些呆愣,这才发觉,这一抹笑,竟像极了霍西尔。潜意识中的那股冷酷,竟袭上心间。
格瑞斯惊愕,不知不觉间,竟向着霍西尔靠拢,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是潜意识里,嫉妒着霍西尔?
格瑞斯重重地摇头,现在不是发呆的时机,格瑞斯紧抿双唇,蓝眸闪出异样的光彩。
眼见着巨尾,飞速而来,格瑞斯只是静静站着,暗黑的唇,又一次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远处袭来的浓厚黑色,猛地将那红云包围,巨尾瞬间停住,云层肆意的笑声也止住了,换上了低吼与愤怒。
血蝙蝠肆意地撕扯着魔龙的身体,嘶嘶地声音,搅得魔龙沉吟。
格瑞斯掏出短剑,终身一跃,跳上了云端,暗黑的唇,浮出得意,格瑞斯挥起锋利的长剑,重重地砍向血红的巨尾。锐利的剑气,将巨尾拦腰截断,云层那段,撕心裂肺的吼声,震开了格瑞斯的身体,黑色的小身躯们,瞬间化为乌有。
格瑞斯嘴角扬起冷酷,任凭身子直直下落,血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洒向了这片并不肥沃的土地……
格瑞斯掩住伯纳乌的身子,保住了伯纳乌,鲜血股股。沉重的身子压在了伯纳乌的身上,蓝眸圆睁,瞳孔紧缩。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耳边想起了伯纳乌的声音……
“尾……尾巴……尾巴是魔龙……最大的弱点。、……”
伯纳乌呜咽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吐出,便沉沉地昏死过去……
格瑞斯轻咳了几声,重重地摇头,艰难的抬起沉重的头颅,使出全身的力气,双手使劲撑住地面,努力将无礼的身体撑起……
格瑞斯嘴角漾起笑意,蓝眸静静阖上,身子在半空之中飘荡……
云层中的怒吼,并未停歇,反而变得狂怒起来,血红的云间,露出狰狞的面容,青筋暴露,脑壳上的犄角,似乎还未长全,五官紧紧地皱拢在一起,血肉模糊的脸,只有一只眼睛是正开着的,像是早产的婴儿,令人悸怖。
这便是魔龙的面目!
“你真的惹怒了本王了!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魔龙愤怒之极,口中喷出艳红的火焰,冲向了格瑞斯的身子。格瑞斯紧闭双眸,嘴角漾起浅笑。已经没有力气去闪躲了,也该累了……
火球燃起了格瑞斯浸满血液的衣袍,灼烧着他无力的躯体,天空之中,缓缓飘下,撒下最绚丽的焰火……
藻儿,这次,我是真的,没法陪你了……
一双眼情意缠绵,一瞬间已是半生。一根弦独吟秋月,一千年谁在祈愿?就是千年无悔无怨,只要上天让你我相见……
一段情生死相许,一朝梦泪洒双鬓。一杯酒空守往昔,一生缘谁能算尽?纵使断肠无悔无怨,只要上天让你我相恋……
世人皆笑我,痴情厮守一生,独伴残月祭痴心,雪尽花繁,红尘知己,一曲天晓空自醉,雨踩梨花半世醒……
多少次在梦中翻滚,动摇我脆弱的灵魂,紧闭着的干裂嘴唇,打不开的心门
多少次我苦苦追问,前世今生,泯灭的爱恨,为何一再梦中被困,轮回中的佳人
谁为谁枯萎,封存千年的回忆?谁为谁心碎,千年梦回?谁为谁憔悴,即使千年过去,颤抖的吻依然温存……
谁为谁憔悴千年的风霜,谁在喧嚣的路上,找寻着你的目光,千年前一样的坚强,满满是伤的肩膀,我穿着华裳,面对古老的城墙,上面依稀刻着你我千年来的沧桑……
千年,你是我永恒的相守,只是这一生,恐是难相伴,轮回千年,我依旧能寻得,你熟悉的背影,熟悉的笑意……
藻儿……
半空之中,灿灿的火球,燃起了格瑞斯浸满血液的衣袍,灼烧着他无力的躯体,天空之中,缓缓飘下,撒下最绚丽的焰火……
血丝飘散在天地各处,艳红的火光,照得天地亮亮堂堂。
漂浮的身子,静静下落,没有浮躁,没有不耐,只是静静地飘落,俊逸的面容,浮现淡淡的笑意。
残忍的笑声,震动耳膜,这似乎根本没有打破格瑞斯最后的平静,嘴角的浅笑,反而更加浓郁。
风,呼呼地经过耳边,似是轻歌,身上那份灼热,微微刺痛了他的心。蓝眸微睁,大片红艳,映入眼底,眸中闪出些许哀伤。
烈火中烧,魂归天命,元魂不得,许这便是命运……
嘴角的那抹笑意,始终还是没能自然漾起,并没有太多的放不下,唯独,藻儿……
天意弄人,终不得有情人成眷属,是上天嫉羡我们的甜蜜了吗?
下一个千年,谁为谁憔悴……
嘴角的自嘲,不小心透漏了他的感伤,蓝眸紧紧闭起,只有风声,依旧欢畅。
身子,似乎是落地了,只是,没有疼痛,反倒是异常轻柔。耳旁似乎听见了很有规律的声音,砰,砰,砰……
熟悉的气息,穿过格瑞斯的耳,无力地睁开清眸,却对上了同样熟悉的蓝眸。
“格瑞斯,你先休息!”
多么熟悉的嗓音,依旧这般平和,是在做梦吗?还是,临死前的诀别?
“格瑞斯!怎……怎么……格瑞斯,你醒醒!醒醒啊!”
温热的手,重重地摇着他的身体,不知所什么东西,落上了他灼热的面,凉凉的……
这个久违的声音,突然想在耳边,好近好近,似乎是在呜咽,他的心,被揪得好疼。
已经没有力气睁开双眼,嘴角漾起自嘲,这个梦,若是真的,该有多好!轻启暗唇,低声呢喃。
“藻儿……”
“格瑞斯,我……我在!藻儿……藻儿在这儿啊……你醒醒啊……格瑞斯!”
凌沁欣紧抓着他已经灼黑的双手,泪水滴滴滑落在他暗黑的唇边,泣不作声……
格瑞斯欣慰的笑,暗黑的唇,似夜寐星辰,脑袋沉沉地,好想睡觉……
手,无力地从她温软的手中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好累,也该睡了……藻儿,晚安……
凌沁欣瞪大眼眸,呆愣地盯着他盛满疲倦的脸,双唇颤抖着,泪水啪啪往下落,一下子,又是手足无措……
“格……格瑞斯……”
幻树轻轻走来,满目严肃,乌黑的眸,深邃的望不见尽头……她蹲下身子,轻轻抚着凌沁欣的发。凌沁欣颤抖着,不解的看着幻树,狠狠地摇头……
“格瑞斯……他怎么了……他怎么可以不理我……他说不会离开我的……他怎么睡着了……啊?”
幻树紧抿双唇,没有回答……
“呵……呵呵……呵……”
凌沁欣狠狠地摇头,贝齿紧紧咬着下唇,脸色惨白,没有哭,只是这样笑着……
“幻树,保护好欣欣跟格瑞斯!”
冷厉的声音,竟是从这温柔的口中吐出,幽蓝星子,不断从身体里跑出,浓郁的蓝色,将原本艳红的土地,映得通亮。
云端的愤怒,在一瞬间,静止住了。
“酷奈!”
酷奈冷哼,幽蓝的眸,绽出一抹神秘的笑。
“锐客锡,很久不见,可好啊!”
“酷奈!哼,你到送上门了!今日新帐老账一起算!”
“那倒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魔龙呀的一声,拖着血淋淋的断尾,直冲而下,紧皱在一起的五官,露出凶恶的神色。
酷奈轻身一跃,静于半空之中,幽蓝星子更加浓烈,幽深的蓝,将他整个人紧紧包裹住。
只见一道急速的红光,冲向幽蓝,渐渐地溶解……
狰狞的面容,尽是惊异,未长全的双目,瞪得似杏子一般圆,而后变的恐惧,更为不安,皱拢的脸,仅剩一丝痛苦,而后消失在幽蓝之中……
渐渐的,褪出一抹耀眼的红色,若一朵浴血的红莲,闪烁着刺目红光,不停地转动着……
酷奈接过红莲,别过头去,望一眼血泊之中的格瑞斯,露出欣慰的浅笑,轻舒了一口气……
“火龙莲……呵!有救了……”……
艳红的烈火,灼烧他白嫩的身体,疼痛感,由外肤直穿心底。
俗曰“神鸟凤凰,雄为凤,雌为凰。满五百岁后,集香木自焚,复从死灰中更生,从此鲜美异常,不再死。雄奇的大黑山上,全彩激光灯映射出长达数公里的时光隧道和漫天的云彩,高达十米的烈焰从山顶喷薄而出,飞瀑飞流直下,在水与火的交融中,凤在歌鸣,凰在和弦”,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而今,格瑞斯烈火之间,烧灼这凡躯肉体,是否也能似这凤这凰,烈火涅槃,浴火重生。
吸血族,最惧的,便是火,格瑞斯遭烈火焚烧,元神却未曾消散,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酷奈皱起眉心来,幽蓝的光,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
火色莲花,熠熠闪着红艳艳的光,与炫目的幽蓝相融。
格瑞斯躺在床边,已昏迷了一天一夜,沾满血迹的白袍,已被换下,嫩白的面容,依旧看得清烈火灼烧的痕迹。
酷奈紧紧盯着跃动的火龙莲,格瑞斯岁保住了元神,但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三天之后,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只是,火莲乃至热至阳之物,而吸血族实属阴性,若强行将火龙莲用于格瑞斯身上,恐会将他元神驱散,这样草草就行,格瑞斯说不准更会魂归天命。
一定要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忽地,灵光一线,酷奈猛地睁开双目,从袖中取出一个熟悉的玻璃瓶,幽蓝的眸子,蕴出欣慰。
清泠泉,乃至阴之物,属性甚寒,与吸血族,算是吻合的。清泠圣泉本就是救人之用,若要护住格瑞斯的元神,清泠泉定是最好的保护。
取出瓶中清泉,轻轻灌入暗唇,清泠圣泉的寒气,将暗黑的唇,覆上一层薄雾,长密的睫毛,有些湿润。
清泠泉刚入了喉,便见了效果,自面部而下,一道清晰的清线,贯穿了整个身子,伤痕累累的身子,浮起薄雾。
昏迷的格瑞斯,略微地皱了下眉,只一会儿,便开始,全身颤抖起来。
清泠圣泉,实属甚寒之物,凡人躯体,若单单是服用清泠泉,恐怕是抵不住这至寒之苦,即便是格瑞斯,也不能完全适应了这寒气。
房间周遭,温度骤然降低,变得似冰窟一般,令人不禁直打哆嗦。
酷奈眯起蓝眸,紧抿起双唇,将火龙莲慢慢移近床边。
火龙莲熠熠的光亮,愈加火热起来,变得炙手,似乎是察觉到了这无尽的寒气一般。
红艳的光,映得整间屋子通亮通亮,原本的寒气,也被火龙莲的炽热,中和了许多。
格瑞斯的身子,似乎也不再颤得那么厉害了。暗黑的唇,稍稍消了雾气,但是,唯有那道清晰的清线,依旧贯穿着他的身子。
酷奈迟疑了下,现在,火龙莲的温度,更是高了许多,不知格瑞斯能否挺得过来。可若不尝试一下,格瑞斯便必死无疑。
狠下了心,将火龙莲抛起,移至格瑞斯身体上方,火龙莲的光亮,映红了格瑞斯伤痕累累的身躯,那道清线,更加清晰起来了,还溢出微弱的蓝光。
酷奈抿紧双唇,暗自低喃,格瑞斯!你一定要挺住!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雪白的身影,飞快地冲上前去,夺下了火龙莲。炽热的火光,将她雪色的白裙,燃气几个哟黑的窟窿。
“酷奈!你疯啦!”
幻树忍住剧痛,收住了火龙莲,熠熠的光也淡下去了。她忿忿地瞪着酷奈,贝齿紧紧咬住泛白的双唇。酷奈轻吐了口气,无奈的瞥向幻树,低喃了一声。
“幻树!”
“酷奈!你明知道,吸血族人惧火,却用火龙莲环照,这不是让格瑞斯更糟折磨吗!”
“幻树!拿来!只有搏一搏!难道你眼睁睁看着格瑞斯就这样魂飞魄散吗!”
“哥哥!”
幻树怒吼,酷奈怔愣,一声哥哥,他盼了多少年,确实在此刻……
“幻树……你属阴性精灵,火龙莲你招架不住,快给我!幻树!要想救格瑞斯,就必须乘现在,如果等到清泠圣泉失了功效,那格瑞斯就真的会魂飞魄散!”
幻树紧紧咬唇,迟疑着,火龙莲的光亮,灼得她的身子生疼,却始终不忍松手,火龙莲她都不能招架,更何况惧火的吸血族。她是绝对不容许格瑞斯再受伤害!
“幻树!再相信哥哥一次!”
酷奈幽蓝的眸,紧紧盯住幻树,周身的幽蓝星子,随处飘开,屋内色彩,更是鲜艳。
幻树缓缓掏出火龙莲,慢慢交到了酷奈手中,乌黑的瞳,黯淡无光,贮满忧伤。
火龙莲慢慢移向格瑞斯身子上空,形成一道红艳的光圈,紧紧地围住了格瑞斯的身体。
酷奈幻树紧盯着火龙莲,格瑞斯!一定要挺住!一定要醒过来!为了藻儿王妃……一定要!……
艳红的火光,笼罩着格瑞斯的身体,清线如此清晰,映得原本就很虚弱的他,更是苍白了些许。
幻树乌黑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床上的格瑞斯,若是有什么闪失,也好第一时间救下格瑞斯。不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格瑞斯的元神!
酷奈亦是一脸严肃,格瑞斯绝对是不可以死的!若是格瑞斯元神一灭,魂飞魄散,恐怕是没有人能真正制得住地魔的势力。
屋内变得越发火热,幻树皱起眉心,不得喘息。
幻树本就是属于阴性精灵,更是常年居于幻境,这股巨大的热磁力,实在难以招架。
“幻树!格瑞斯交给我来,你先出去!”
酷奈早已经看出了幻树的不适,幻树是他的亲妹妹,他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幻树受伤!
千年之前,父亲执意,将怀有身孕的母妃,赶出了灵长族,为精灵族长老收养,母妃不久,诞下女婴,取名幻树,灵长族长老待幻树,视若己出,两张族自古便与精灵族交好。幻树稍稍长大,精灵族长将幻树,带去了灵长族老,也便是幻树亲父身边,说明了来意,未曾想过,灵长族老,竟以与魔族有染为由,不认幻树。幻树年幼,如何知晓这些是非,只是一个劲地唤酷奈作哥哥,当时年少无知,因幼弟亲朋的嘲笑,竟狠得下心,道出“我如何有你这种妹妹”此种话,幻树自此,便没在灵长族出现过。懂事之后,一直耿耿于怀,幻树是亲妹妹,我缺因为所谓的脸面,说出如此商人的话,实在惭愧。也多次拜访过精灵族,却始终见不到幻树,心底的愧疚,一直无法排遣。着实愧对于幻树这妹妹。
若不是因为格瑞斯,恐怕是再也见不到幻树,更不可能再次听到幻树再喊一次哥哥!幻树选择再次相信他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于公于私,格瑞斯,一定要醒过来!
不经意间,转过头来,看见幻树黑眸中的黯然,更看出了幻树的不安,如此的幻树,便像那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旦格瑞斯倒下,幻树不知会变成怎样!而今的幻树,一颗真心,全部都在格瑞斯身上……酷奈不觉有些痛心,这样执着的幻树,到底是以怎么样的态度,对待着格瑞斯,又是如何,如此坦然的面对着藻儿王妃……为什么感觉,先前纯真的幻树,只是伪装,真正的幻树,有着无尽的感伤?这着实刺痛了他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的心。
幻树自小,便是屡受苦难,为何还会喜欢上格瑞斯这样的皇储,只有他,是最明白的,身为皇储的苦痛。喜欢上格瑞斯,不论如何,都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一如月与他这般,无奈!
愈加红艳的火光,将酷奈拉出沉思,屋内温度,越渐高升,愈来愈热。整间屋子,似在烈火之中,令人透不过起来。
幻树白嫩的小脸,变得红红扑扑的,乌黑的眸,更没有了精神。
酷奈开始担心起来,毕竟幻树不适于这么高的温度,酷奈不由皱起双眉,凝望着幻树的侧脸,微微启唇,确见幻树黯淡的双眸,似乎有了点神色,顺着幻树的视线望了过去。
艳红的火光之中,格瑞斯浮在半空之间,火红的光,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似火龙一般,盘踞在格瑞斯的身子之上,白袍轻轻垂下,已被映得殷红。
身子内的那道清线,渐渐淡却了,火光愈渐浓烈,格瑞斯身上的白袍,似乎有些扭曲了。
空气之中,飘过几分枯味,酷奈瞬间警觉起来,清泠泉的药性,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幻树的身子,开始有些晃晃悠悠了,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了,乌黑的眸,却紧紧盯着床上的格瑞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