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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死海之死

上官在云南旅游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民间正流传着一个消息,说最近一段时间,无量山的一个叫剑湖的海子发生异常。不知道预兆着什么。

上官一听,不由得大感兴趣。他当即给昆明的小岚发了一个短信,告诉她自己改变了行程,转道无量山一趟。时间如果来不及,这次就不去昆明了。

虽然有当地村民的指引,上官还是费了很大的精力才来到了那个海子附近。远远望去,海面上空被腾腾的浓雾掩盖着,风中弥漫着浓浓的咸味。他皱了一下眉头,飞快地向前赶去。按《天龙八部》的描写,这个海子就是那对神仙眷侣居住地附近的剑湖,那么美丽的人间仙境,怎么变成了眼前的模样?

他正呆呆地站着,猛然被一声叹息惊醒了。他回头一看,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孩子,幽怨地对他说:“阿哥,你终于来了。”眼前这女孩子彩裙翻飞,长发飘扬,上官心里一阵恍惚,痴痴地问:“你……你就是那个神仙姊姊么?”

女孩子一怔,忽然笑了。她自我介绍说叫抒舞琳日,就居住在这山里。她听乡邻说有个帅哥来考察剑湖,就自告奋勇来做向导了。上官大喜,一来美女相伴,也不会使这野外之行显得寂寞,二来也有了一个随时咨询的专家。山里的夜来得更早,两人寒暄不久,夜色就把周围给笼罩了。

两人燃起篝火取暖,然后吃了上官随身带来的八宝粥。这期间,两人的话题一直围绕着无量山和剑湖。上官对这里的了解,似乎仅仅限于《天龙八部》。有好几次,阿抒说起的话题上官都无法接上嘴,她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两人正说话,上官的手机响了。原来是小岚打了电话来,说她自己正在赶往无量山的出租车上,明早进山。上官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听见小岚说了一句话后就挂了机,那句话是:你身边还有美女在说话?你到底是去看剑湖还是去看美女?

这个《天龙八部》中美丽的剑湖怎么会这样了?阿抒说了这样一个传说。

三百年前,剑湖附近有两个男女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在男子赴京赶考的时候,他写了几句话给女子:“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在男子走后,女子每日都到剑湖旁的山坡上眺望,盼着男子能荣归故里。

半年后的一天,女子刚站在山坡上,忽然发现剑湖水一夜间消失不见了。她正感到惊异,忽然一只鸽子停在了她的肩上。男子就是带着这只鸽子进京的。他说京城离这里路途遥远,他要让鸽子第一时间把喜讯带给女子。可是女子解下鸽子脚上缚住的布条,上面只有三个字:与君绝!

上官听到这里,不由得打断了阿抒的话,大喊起来:“不!不是这样的!”

阿抒深深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

上官头疼欲裂,汗水不断地从额头上冒出来。他摇着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阿抒伸过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上官感觉心神逐渐放松,慢慢就睡了过去。

上官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篝火还有余温,可是却不见阿抒的身影。他一边跑出去,一边呼唤着。就在梦里,他一直都梦见阿抒,看见她满是泪痕的脸,特别是那双写满了决绝、无奈和伤心的眼睛。

在薄雾中,他看见阿抒正站在那边的山坡上,好像在眺望着什么,对他的呼唤不理不睬。他跑到她跟前,不免大吃一惊,哪里是阿抒站在那里啊,分明就是一截树桩。树桩虽然好像枯死已久,可是上面却长了一些绿叶和枝条出来,远远望去,竟然和秀发飞扬彩裙飘飘的阿抒一样!

他正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阿抒在他身后说:“这棵枯树,就是那个女子死后变化成的。三百年了,竟然还能发芽,还没心死!”

原来,那女子接到飞鸽传书后,认出是男子的亲笔,再把他的誓言和眼前剑湖一夜干涸的异象一对比,遂化身为这棵枯树。后来,剑湖变成了含盐量极高的咸水湖。据说,就是女子的泪水。

上官叹了一口气,踩着遍地鹅卵石的海滩来到剑湖边。阳光下的剑湖一片深蓝色,可是没有一丝涟漪,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难怪网上把剑湖称为原生态死海,果然是名副其实啊。

他转身问阿抒:“我怎么没发现剑湖有什么异象?”

阿抒指了指脚下,说:“湖水正在干涸,而且湖中……”正说着,平静的湖面突然就像开了锅一样,涌现出好几个巨大的漩涡,发出震耳的轰响。上官感到莫名的恐惧,连忙拉住阿抒的手,飞快地退到高处。一会儿,他看见湖中恢复了平静,再次走向湖边。能够与天然死海零距离接触,可能是自己一生中唯一的机遇啊。他脱下外衣,猛地跳进了湖水中。

上官知道,剑湖被称为死海,湖水含盐量极高,不会游泳的人在水里也不会沉没,何况自己还是游泳健将呢。可是,他刚入水,就被海水溅进了眼睛,立时难受得要命。他使劲眨巴着眼睛,回身往岸边游来。这时候,阿抒已经跑了过来,扶着他坐在地上,叫他仰着头。对他说:“别动,我用淡水给你冲洗”。上官这才恍然大悟,他以前在网上看见在死海里游玩的人都戴着眼罩,原来是这么回事。他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美丽的脸庞,忽然心里一动,说道:“难道是你?原来是你!”

“上官,你好大的胆子!果然来这里泡美女了。”随着一声呵斥,阿抒的身子被人一拉,猛地往后跌倒,摔在了海滩上。上官飞身跳起,伸手挡住了这个不速之客,然后轻轻扶起了阿抒,对她俩做了介绍,说:“大家在这死海边相聚,看来的确是缘分。关于那个传说,我把阿抒那段先说一遍,然后来做一下补充。”

男子赴京高考,果然不负女子的重望,一举夺魁。可是他被当朝丞相看重,非要招为女婿。男子说明曾有婚约而且两人恩爱的事实予以推托。可是不久,丞相向他出示景东县令带来的讯息,说女子已经身亡。他闻讯赶回老家,在湖边痛哭一场,然后跳海自尽。

小岚一阵冷笑,驳斥说:“死海淹不死人,地球人都知道。什么传说,全是你们信口雌黄胡编乱造!”

话音刚落,晴空起了一声霹雳,满天的乌云黑压压地,几乎贴着了海面。狂风四起,远处的山峰不断有石块滚落下来。上官一手抓紧阿抒的双手,一手指向海面,大声吟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小岚惊吓得跑了过来,扑进上官的怀里,瑟瑟发抖。上官犹豫了一下,伸手把她搂住了,说:“那传说,相信你还有补充。”

小岚抬起头,眼眶里也满是泪水,说:“我一直在做的那个梦,好像就和你们所讲的有关联。”

丞相的千金得知那获得状元的男子人品、文品都是上乘,就心怀爱意,告诉父亲欲招为婿。后来父亲告知状元已有婚约,她也哭闹不止,一定要父亲满足自己愿望。后来得知,父亲趁状元写誓言明志的时候,剪下誓言的最后三个字飞鸽传回,才使那苦守痴望的女子伤心而死。

阿抒叹了一口气,越发把上官搂得紧紧的。

小岚愣了一下,轻轻掰开上官的手臂,对他说:“你真的放得下我可以给你的一切?”

上官坚定地点点头。他知道,小岚的父亲在昆明可说是声名显赫的人物,要是能和她结婚,自己的一辈子不说前途无量,至少是衣食无忧了。而且,自己和小岚大学同窗四年,可说得到了她一千四百多天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这仅仅是小岚的一厢情愿而已。他对小岚说:“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我会尽全力来回报你。可是我对你,没有爱情。”

小岚一指紧紧和上官相拥的阿抒,说:“‘抒舞琳日’的彝语就是‘海的女儿’的意思,你就是那个女子。可是,你俩就有爱情?你俩认识还不到24小时!”

阿抒深深地凝视着近在眼前的上官,对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喃喃地说:“你错了!我们相爱了三百多年了。”

小岚一时无语。天上乌云散去,湖中的水声越来越小。三人转头望去,刚才还一望无际的湖水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满眼是湿淋淋的大小不等的石块。

上官感慨道:“死海,就这样死了。”

阿抒欣喜地说:“死海已死,枯木逢春。我俩爱情重生了,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在一个月后,上官在小岚的博客上发现了一篇博文,小岚试图用喀斯特地貌之类的原因对死海之死作出一个科学的解释。上官在后面贴了一张剑湖碧波荡漾、鱼翔鸟飞的最新照片,评论说:这个死海,在三百年前就不应该存在的。其中缘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谢谢你!(313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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