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良刚沉醉在小舞的温柔中,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声,然后就看见他们身边的丹顶鹤尖叫着纷纷四散而逃。他猛地跳起来,看见远处芦苇丛中站起一个拿枪的家伙,大骂一声“狗贼子”,就愤怒地向那个偷猎者冲去。
偷猎者大惊,顾不得捡那只被打死的丹顶鹤,转身就跑。陈晓良刚要追上,没想到那个家伙狗急跳墙,回头向他开枪。陈晓良只听到身后小舞一声惊叫“小心”,他猛地被人一推倒在了地上,同时传来一声枪响。
陈晓良脑袋嗡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他看见小舞正把手一挥,无数的丹顶鹤愤怒地鸣叫着,伸出长长的啄,向偷猎者发起了攻击。立即,传来了偷猎者阵阵惨叫声。
陈晓良欣慰地回头,刚要称赞小舞,却看见她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前的白衣上浸透着鲜血。他大叫一声:“小舞!”冲过去把她抱在了怀里,连声喊:“小舞,你不能离开我!”
小舞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一笑:“我真的是你的小舞。我为你而生,也为你而死。此生足也。我再给你跳一曲舞吧。”小舞身子一滑,离开了陈晓良的怀抱站在了地上,慢慢地翩翩起舞。陈晓良在泪眼朦胧中,看见小舞渐渐地化成了一只美丽的丹顶鹤在那里轻歌曼舞。陈晓良看着熟悉的身影,这才明白过来,这个小舞原来真的就是深藏在记忆深处的那只丹顶鹤“小舞”呀!
恍惚间,小舞的舞姿停顿了下来,它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几只丹顶鹤飞来,伸出嘴衔住它的身子,然后腾空而起,消失在漫天的霞光里。陈晓良向前奔跑着,向天空伸出双手大声呼喊着,可是他只能无助地眼睁睁看着丹顶鹤越聚越多,向远方飞去。
陈晓良不知道小舞伤势如何,但是他直觉她是凶多吉少。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那句诗: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肋生双翅,无论是天涯海角他都要和小舞比翼齐飞。
陈晓良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工作站的。他每看见一只丹顶鹤,都会情不自禁地把它搂在怀里,轻轻呼唤着:“小舞!”面对近似痴呆和疯狂的陈晓良,那些丹顶鹤好像被吓住了,纷纷挣脱他的怀抱了。
恍惚中,他听见一声叹息,仿佛就是小舞。他大喊一声,冲了出去。只见月色融融,门前的草坪上站着一个缥缈的人影,那不是小舞是谁?他伸手一抱,却抱了个空,不禁恐惧起来:“小舞,不要离开我!”
陈晓良看着小舞虚无飘渺的身子,和她近在咫尺,却好像又远在天涯。小舞手里拿着一朵鲜红的花,说出一番话来。原来,小舞在扎龙和陈晓良朝夕相处,对他产生了浓浓的爱意,后来在一次南飞时无意中在一个海岛上啄食了灵芝,从而能够化身为人。但是,这次她为了救陈晓良而深受重伤,虽然被鹤们送到那个海岛上,吃了灵芝之后活了转来,但是却再也无法化身为人了。
小舞说:“亮哥,如果你吃了这朵灵芝,你就会化身为丹顶鹤,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你愿意吗?”
陈晓良接过那朵鲜艳的灵芝。说话间,小舞的身形渐渐模糊,一会儿消失不见。在陈晓良的头上,一只丹顶鹤盘旋着,发出哀伤的鸣叫。陈晓良心一痛,大叫一声:“小舞,等等我!”猛地把灵芝塞进了嘴里,一阵异香滑进了他的喉咙。
不久,两只丹顶鹤相随相依着,在滩涂上慢慢飞过。他俩知道,只要能坚守这段永恒的爱情,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鹤,又有什么可以在乎的呢?
唐玉虽然出生在闻名江湖的唐门,可是在唐家堡里面却是没几个人知道的一个无名小卒。因为他先天性小儿麻痹症,一只脚瘫痪之后,堡里的长辈坚决不要他习武,以免他学武不精丢了唐门的脸。于是,在大多数的时间里,没有玩伴的唐玉都是一个人躲到后山去,艰难地去后山默默的练功。
在一个月圆之夜,唐玉正在练功,忽然看见面前的石壁上,一朵白色的花慢慢地绽开了,一条绿色的小虫子从空中落下来,在花上蜿蜒游走一圈后,这朵花发出微弱的光芒。
唐玉惊异之间,认为这条小青虫是在侵害这朵美丽的花,就伸手把它捉了起来。但是,花儿的光芒一下子就消失了,并且慢慢地枯萎下去。而小青虫在他的手里浑身打着哆嗦,抬起头看着他。唐玉忽然觉得这条虫子竟然流着眼泪,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它放回了花上。花儿炫光一闪,缩进了峭壁。小青虫绿影一闪,竟然跃上峭壁,消失在夜空里。
在他的潜意识里面,好像这条有点丑陋的小青虫是不配和那么美丽的花儿呆在一起的。但是,现在看他们的样子,竟然好像是同生共死。唐玉忽然就有流泪的感觉。他貌不出众,武功低微,没有人好像正眼瞧过他,更没人关心他爱护他。
自此以后,每晚唐玉来这里打座练功的时候,只要没下雨,那朵白花一定会从峭壁里面伸出来绽放着,那条小青虫也仍然会如期光临,在花上面游走一番。花儿舒展着花瓣,好像在尽情享受着小青虫地爱抚。唐玉就那样默默地注视着,心里涌上一分暖意。
有一次,小青虫完成例行的功课之后,忽然就蹦上了唐玉的身子,沿着他的经脉飞快地游走了一遍,然后蹦回了花上。一段时间过后,唐玉觉得自己那条瘫痪的腿似乎有了感觉,好像正慢慢地恢复了正常。而那条小青虫的绿色也越来越深,浑身透亮,就像一条翡翠雕琢而成。它对唐玉的感情似乎也越来越深,每次在他身上游走完以后,都会在他的掌心停留一下,静静地蜷伏一会儿才跃回花瓣上。
这一天,唐玉正看着掌心的小青虫,像以往一样小声地对它诉说这自己的心事,忽然听见一个人惊喜地喊道:“大哥,你看!那是不是圣花?”原来今天,有几个唐门弟子不知道怎么竟想到跑到这人迹罕至的后山来玩了。
唐玉大哥的声音明显在颤抖:“是的。光芒这么强,已经开成熟了。不能让它缩进土里去!”又有人喊道:“还有小青的虫子!”这时,小青虫听到人声,受惊之下跃回了花瓣,然后腾空而起。圣花也收敛了光芒,慢慢地要缩进峭壁。唐玉看见一点疾飞而来的亮点,一枚飞刀直奔圣花的根部而来。
唐玉根本不及思考,手一扬,一枚暗器就击在了飞刀身上。可惜他手法不精,那飞刀改变了方向没有击中圣花,反而插在了他的胳膊上。唐玉一股鲜血喷了出去,溅在了圣花上,他一头栽倒在圣花上面。那圣花在他身下发出夺目的光芒,片刻间消失不见。
那几个唐门兄弟赶过来,掘地三尺也没有发现圣花。这下唐玉可就遭了殃,当即被他们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差点没被揍死。第二天,他又被堡主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原来,这圣花是西域奇花,三百年长成,能提升练武之人的内力。可惜,现在这稀世奇花竟被唐玉弄得没了。
唐玉没有做任何解释,擦干嘴角的鲜血,走出了唐家堡。他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反正不想呆在那人情冷漠、以武论人的唐家堡。
这天大清早,唐玉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了。他走出客栈一看,大门边蜷缩着一个青衣女郎,浑身泥泞,还隐隐有些血迹。她好像害着急病,浑身在不停地颤抖。店小二嫌她肮脏,觉得来路不正怕惹上官司,就在不停地叱骂,想把她赶开。
那青衣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庸甚至有点丑陋的脸。围观的众人一声失望的嘘声,一齐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和自己摊上了关系。唐玉心里涌上一股豪情,冲上去一把就抱起了青衣女子就往客栈里面走,责怪说:“师妹,你来了怎么不事先给我说一声?”他转头对店小二吩咐道:“快去给我请镇上最好的郎中来!”他低下头,看见怀里的青衣女子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停止了颤抖,眼角一串清泪滑落下来。
青衣女子不但不漂亮,而且嗓音也有点沙哑。她对唐玉说她叫小青,她的病不用去请郎中,自己会调理好的,只要他每晚把她抱在怀里一会儿就行。唐玉虽然觉得这要求有点过分,但是看着她那清澈的、毫无杂念的眼神,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觉柔情似水,也就答应了。小青微微一笑,伸手一翻,她掌心中赫然出现那条小青虫。小青虫身子一弓,跃到了唐玉的掌心,十分高兴的样子。
一晃好几天过去了,在唐玉的精心侍侯下,小青的脸色越来越红润,看着唐玉的目光也越来越温柔。唐玉在心里面,他觉得和她不是才相识几天,好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小青躺在唐玉怀里的时候,她静静地倾听着唐玉雄壮的心跳,两人目光对视之间,已经诉说了不知道多少甜言蜜语。每当这时候,小青虫总是静静地停在小青的头上,浑身发出光,把他俩笼罩在翡翠色的光芒里。
这天清晨,唐玉一觉醒来,把梳洗用水端到里间,却看见床上空无一人。一摸被窝,冷冰冰的,显然小青离开时间比较久了。唐玉四下寻找,可是客栈的店小二都说没看见她。几个来回没找到人,唐玉急了,不知道小青是离开了还是被人劫走了。他奔出客栈,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大声呼喊着小青的名字。
他跑进一片树林,慌乱中没注意到江湖门派设立的禁入标志。一看唐玉闯入,几个黑衣人二话不说,举起兵刃就向他砍杀过来。唐玉根本无法解释,眼看对方招招要自己的性命,只得拼死抵抗。
可是,几招过去唐玉就险象环生,有一招对方的宝剑甚至削下了他的一缕头发。正在这危急关头,突然一阵风吹来,成千上万白色的蝴蝶飞进战团,围着黑衣人的脑袋打转。黑衣人被密密麻麻的蝴蝶遮挡了视线,纷纷手忙脚乱。唐玉乘机发射银针,针针钉在黑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手里的兵刃纷纷落在地上,他们呼哨一声,抽身而退。
唐玉回过神来,看着那些蝴蝶渐渐聚集在一起,最后飞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他好奇之下,跟过去一看,树后面端坐着一个白衣白裙的姑娘。那姑娘手一挥,好像要把成千上万的蝴蝶收进她的衣袖。可是蝴蝶们飞舞一阵,四散飞开,消失不见。那姑娘看没有成功,叹了一口气。
唐玉惊愕不已,知道刚才是这个奇女子救了自己,连忙上前表示感谢。那姑娘抿嘴一笑,说:“玉哥哥,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小青呀!”
唐玉惊讶地合不拢嘴。眼前这个白衣姑娘,相貌美丽无比,声音宛如黄鹂,和小青简直判若两人!
没想到,小青竟然真的是唐门弟子,一次无意中得知了堡主的一件隐私,,被堡主废除武功、灌了哑药后囚禁在后山,受尽了折磨。圣花上的那条小青虫是她喂养的“蛊”,它和圣花相依为命。圣花靠小青虫游走舒展筋骨,小青虫在吮吸圣花的灵气之后,再回到小青身上,帮助她恢复武功。在唐玉守护她们的日子里,小青虫对唐玉有了好感,就也去帮他疏通经络,使得唐玉的腿寂能够痊愈。在那个唐门兄弟发现圣花的夜晚,由于唐玉的鲜血喷在了圣花上面并倒在了它身上,使得圣花的灵气全部进入了唐玉的身体。而小青到了复原的紧要关头,一下子失去了圣花就会功亏一篑,因此就想办法逃离唐家堡找到唐玉,让他身上的圣花元气来治疗自己。
唐玉“哦”了一声,明白过来。但是小青怎么会成为现在的模样呢,他感到不解。小青继续说:她的身体在小青虫的帮助下,昨晚到了破蛹成蝶的时刻,就来到这树林僻静之处了。没想到在紧要关头,看见唐玉遇险,只得透支自己的功力让小青虫去救他,现在剩下双腿没有恢复成功了。
唐玉闻言,扶起了小青,果然发现她无法站立,不禁心痛地抱住了她。正说话间,突然几个黑衣人杀了回来。小青连忙说:“你快走!蝴蝶飞走了,我功力不够,不能帮你了。”唐玉一咬牙,把小青抱了起来,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向树林外面冲去。
唐玉射翻几个黑衣人。最后一个黑衣人拦在面前,也用一柄飞刀向小青射去。唐玉奋力跃起,飞刀正刺进他的胸口,热血溅在小青的腿上。小青双腿吸收到饱含圣花灵气的热血,一下子恢复了活动能力。小青双腿使力,飞身向前扑去,一掌砍断了黑衣人的咽喉。
小青为了救唐玉,在时机没有成熟的时候提前让小青虫破蛹成蝶,放弃了成为武林高手的希望,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的人。后来,两人一起隐居在峨眉山的一条山谷,那里一年四季都有白色的蝴蝶在翩翩起舞。人们把那条山谷称为“百蝶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