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初年,在江湖上有一对夫妻组建了一个叫“黄家班”的卖艺班子,他俩夫妻二人带领十几个兄弟姐妹四处流浪,渐渐闯出了名头。这一年,黄班主不知怎的得了怪病,浑身有气无力,稍微用一点力就咯血。整个班子的重担就落在了女班主许雯莉的肩上。
这天,黄家班的队伍正行进在川北的一条官道上,准备向蜀中进发。烈日炎炎,他们就在树荫下歇脚。许雯莉闪身躲到树后,解开胸衣准备把奶水挤了。他俩的孩子还没满月,但是得急病夭折了。
忽然,树梢上枝叶“唰”的一响,跃下一个东西来,它跳到许雯莉的面前,翻身就跪了下去,然后不停地作揖叩拜。许雯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金黄色的小猴子。猴子叩拜完毕,跪着向前移到许雯莉的面前,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浮肿的有点变形的猴脸。它眼泪汪汪地看着许雯莉,右手不停地指着许雯莉的**,然后指指自己的脸。许雯莉本能地掩好了衣襟,仔细一看,原来这猴子被野蜂给蛰了,脸上还能看见一些野蜂遗留下来的尾刺。
许雯莉看着这个灵性的小猴子,不由得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她撩开衣襟,做了一个手势,小猴子一下子就跳上了她的膝盖。许雯莉先仔细地拔出尾刺,然后挤出**细心地涂抹伤口。等到涂抹完毕,猴子感激地一笑,翻身下地,几个纵越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许雯莉刚掖好衣服,回头看见二师兄钟泽明站在身后,正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胸部。她低声哼了一声。钟泽明尴尬地说:“师妹,该上路了。”
许雯莉回到路上,一行人来到成都,拉开了场子。可是,成都也算一豪华都市,不知道有多少江湖杂耍卖艺班子来来往往,市民们什么玩意没见过?这黄家班手下成员虽然节目精彩,但是也没什么特别出彩之处,围观的不少,真正慷慨解囊扔钱的并不多。钟泽明把怒气发泄到一些小师弟师妹身上,幸亏许雯莉忍不住出面劝阻了几句。
这天,许雯莉看场子人气冷落,只得亲自出场表演。许雯莉果然不同凡响,把一套“落英缤纷掌”演绎得既美妙无比,又显出了她扎实的武术功底。观众们当然是喝彩声不停,扔进场子来的银子铜元确实要显得多一些。坐在场子后面的黄班主也不禁露出微笑。
许雯莉刚要拜谢,忽然一团黄色的影子一闪,一只猴子凌空而降,落在她的肩膀上,向着观众龇牙咧嘴。人们哄然一声,一齐鼓起掌来。许雯莉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在路上她挤**疗伤的那只猴子。接下来的事情,简直让她目瞪口呆:这猴子伸手抓过一根齐眉棍就舞弄起来,起先还一招一式,后来是只见棍影不见猴身。最后,小猴子纵身回到许雯莉的肩膀上摆了个金鸡独立的招式收势,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碎银铜元如雨般地扔进来。
人群散了之后,那小猴跳下许雯莉的肩膀,向着她施礼。许雯莉看它样子是不想离开自己了,加上小猴子确实能为黄家班增加表演的实力,就把它给收留了。由于小猴子的加盟,黄家班的人气急剧上升,生意空前的好。
这小猴除了猴性玩劣,表演时插科打诨之外,杂技功夫也真的出色,深得许雯莉的喜欢。渐渐的,它好像竟然和钟泽明疏远起来,更喜欢许雯莉做它的主人。小猴就像是许雯莉的影子,只要她有空就跟在她的身边,甚至在她入厕、洗澡的时候都要守在一边。
这晚,许雯莉沉沉的入睡了。睡到半夜,她轻轻地推开房间的门,一直就往门外走去。一个人轻轻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她觉得对这人有一种早就熟悉的感觉,也就没有吱声,任由他牵着手往前走。月光下,树影慢慢地向后面退去,他俩来到了一个山坡上。
许雯莉眼神迷乱,木偶似的任由那人搂抱着轻轻嗅着她身上的体香。两人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夜风吹来,许雯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猛地清醒过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被解开,一只手正伸进去。刚才的寒意就是裸露的胸部被夜风吹着了。
许雯莉条件反射把那只手一格,然后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她飞快地退开几步,两手掩着衣服,定睛一看,原来这个轻薄她的人就是钟泽明!她不禁恼羞成怒,骂道:“二师兄,你怎么做出这等禽兽之事?”
钟泽明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说:“师妹,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的,可是师父做主把你许配给了大师兄。可是他现在怎样?你何必给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受活寡?师妹,我不会嫌弃你。”钟泽明说着,身子逼了过来。
许雯莉又羞又急,挥拳向钟泽明攻了过去。可是她怎会是钟泽明的对手,三两招以后,就被钟泽明制住,眼睁睁地看着钟泽明露出淫亵的嘴脸。正在这时,一声怪叫,钟泽明猛地跳开,捂住流血的眼睛惨叫着飞身而去。许雯莉翻身跃起,那只小猴一下纵上了她的肩膀,用爪子轻轻地拍着她的头,低声叫着表示安慰。许雯莉知道刚才自己的夜游症又发作了,没想到差点就被那个禽兽给害了,幸亏小猴救了自己。
天亮以后,黄班主叫班子的人收拾好家什,准备迁往下一站。可是没看见钟泽明的身影。许雯莉也没多说什么,倒是爱怜地抚摸肩上的小猴,它毛茸茸的背部,忍不住在它脸颊上亲了一下。小猴高兴地怪叫一声,凌空翻了几个筋斗,忽然将身一纵,消失不见。
一阵喧哗声传来,十来个如狼似虎的家伙闯了进来。领头的黑大汉上前拔下小车上的“黄家班”的旗子往地上一扔,然后狠狠地踩上几脚,用公鸭一般的声音对许雯莉说:“怎么,跑到我们这儿来搜刮了那么多银子,就想一走了之?”
许雯莉知道遇上了地痞流氓。跑江湖的人都知道一句俗话“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想惹事,连忙叫人取出了二十两银子出来,说了一通好话。一个人从人群之中窜了出来,伸手就把那二十两银子打翻在地,狂笑着说:“这个班子全部都会是我的,包括你这个漂亮的班主。”说着,伸手就往许雯莉的前胸抓来。
许雯莉一看,一股怒火不由得冒了上来。原来,这个人竟然就是钟泽明。他一只眼睛上包着纱布,剩下的那只眼睛射出寒光。她忍无可忍,伸手拨开钟泽明的手,大骂:“钟泽明,你这个畜生!”钟泽明狂笑一声,对身后的家伙说:“小师妹,你无情可是我不会无义。各位,这女子算我的,其他的随你们的便吧。”黑大汉们一阵怪叫冲了上来,当下一阵混战。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小猴也加入了战团。只见一阵黄影闪动,人群里接二连三传来惨叫,一个个地痞流氓捂着眼睛抱头鼠窜而去,只留下钟泽明一人在孤军奋战。
钟泽明眼中露出绝望的神情。他忽然闪出和许雯莉的战局,窜到黄班主的身边,大叫:“小师妹,你不嫁给我也罢。我帮你把这个废物杀了,你找个好人家吧。”说着,挥剑就向黄班主刺去。一团黄影一闪,小猴纵身向钟泽明的面门扑去。钟泽明回剑一削,斩在了小猴身上。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许雯莉惊呼一声,手中长鞭挥出,死死地勒住了钟泽明的脖子。黄班主在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了。
黄班主向许雯莉做了一个手势,许雯莉把小猴抱起来,放进了黄班主的怀里。黄班主不顾小猴的尸体上鲜血淋漓,紧紧地搂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许雯莉默然无语,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连一个畜生都不如呢?
黄家班离开了成都。日子慢慢过去,许雯莉惊奇地发现,黄班主所得的怪病竟然奇异地痊愈了。他们向一个神医请教之后,神医说他可能是吸收了什么灵物的鲜血的缘故。两夫妻不禁想起了黄班主包着浑身鲜血的灵猴痛哭那一幕,不禁大是感慨。后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决定,把班子更名为了“候家班”。
陈晓良在某林业大学野生动物系毕业后,来到了这个北国的自然保护区做了一名驯鹤员。他那个行囊里面除了简单的换洗衣服,还有一根竹笛。他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在一次山体滑坡中她父母都去世了,而他却被丹顶鹤衔来的野果得以坚持下来直到被救。
陈晓良进入保护区后,看着一望无际的滩涂,还有在蓝天白云下飞舞嬉戏的丹顶鹤,不禁兴之所致,抽出竹笛,吹奏起那首曾经传遍大江南北的乐曲——《一个真实的故事》来。
一曲结束,那优美而哀伤的旋律仿佛还在芦苇间回旋。陈晓良转身准备走,忽然呆住了。他看见在不远处,有一个白裙女孩好像还意犹未尽,正在那儿翩翩起舞。最奇特的是,女孩的旁边围着几只丹顶鹤,它们时而拍击着翅膀,时而发出高亢的鸣叫,就像在伴舞一样。夕阳西照,芦花飘飘,陈晓良不知道自己是在梦境还是仙境。良久,他看女孩停了下来,才由衷地鼓起掌来:“你跳得真好!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他忽然找不出一个适合的词来,尴尬地搔着头。
那女孩一笑,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飞身后退。陈晓良急了,招手大声问:“嗨,你叫啥呀?”
那女孩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来,原地旋转做了一个美妙的造型,说:“你猜吧。”然后转身就跑。那几只丹顶鹤也低飞着,不一会儿她们就一起消失了。
陈晓良以为这个女孩也是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内心不免一阵欣喜。可是他去报到之后,才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女孩,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难道是附近村民家的女孩?可是无名无姓的,怎么去打听呀。在当晚,他的脑海里全是女孩临走那一舞的身影。忽然,他猛地翻身坐了起来。他猜想,她的名字中,绝对有一个“舞”字。
陈晓良申请去了保护区的一个工作站。这里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工作,但是他爱鹤如命,整天为鹤避暑、降温、驱蚊而忙碌,和丹顶鹤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倒也不觉得寂寞。遗憾的是,他一直没有再遇见那个女孩子。
这天,陈晓良在滩涂的芦苇丛中发现一只被偷猎者打伤的丹顶鹤。它浑身鲜血,不停地抽搐着。陈晓良心疼地把它抱在怀里,飞快地跑回了工作站抢救。但是,这只丹顶鹤还是死了。
当他把这只丹顶鹤安葬之后,在鹤墓前鞠躬起身,他忽然就看见了那个女孩子。她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白衣飘飘,宛如九天降临的仙女。但是,陈晓良能感受她脸上所流露出的无尽的悲痛。
陈晓良走到她的面前,刚要说话。那女孩子一伸手,从他腰间抽出他那根从不离身的竹笛来,横在嘴边吹奏起了那首《一个真实的故事》。在旋律中,无数的丹顶鹤飞了过来,聚在女孩子的周围。但它们全静静地站着,低着头,默默无语。
女孩子放下了竹笛。陈晓良说:“小舞,我也很难过。但是鹤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
女孩子一惊,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陈晓良把那天女孩子临走那段舞蹈动作模拟了一遍,说:“你这样做,叫我猜,我还猜不出来就太笨了。你舞好看,名字也好听。嗨,姓啥呢?”
女孩子脸上露出笑容:“你就叫我小舞吧。我喜欢别人这样叫我。”小舞仔细盯着陈晓良看着,忽然凑到他身边,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忽然说:“你是不是阿亮?以前在扎龙呆过?”
陈晓良大吃一惊。他确实在扎龙丹顶鹤保护区实习过一段时间,他还成功孵化出一只丹顶鹤,就给它取名叫“小舞”。陈晓良带着它奔跑、练翅、玩耍、觅食,他俩特别亲近。他最喜欢看小舞那美妙的舞姿了。后来,陈晓良离开了扎龙就从来没有见过“小舞”了,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和小舞刚认识不久,她怎么知道的?可是小舞并不告诉他答案,只是抿嘴笑着说:“几年不见,你比以前帅多了。怪不得我没认出来。”
这以后,陈晓良只要来野外驯鹤,小舞都会来陪着他。他惊奇地发现,小舞似乎比他更懂丹顶鹤,有了她的协助,陈晓良简直是如虎添翼。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陈晓良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这天,他忍不住向小舞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的时候,小舞流泪了,她扑到陈晓良的怀里。陈晓良听她喃喃自语说:“现在,终于有机会听到这句话了。”
陈晓良软香满怀,根本没去琢磨小舞说的什么。他只用力地拥抱着她,嘴里不停地叫道:“小舞,你是我的小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