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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沙赖一起去吧?放学的时候,跟零,三个人一起去吃甜品吧。”优姬的睡意突然消散,满脸兴奋期待地笑着邀请沙赖。

沙赖稍微犹豫着,簇了簇可爱的眉毛,露出歉意的笑容,轻轻摇头:“很高兴优姬邀请我,但是,今天恐怕没办法。”

因为沙赖认真的道歉和为难的神色,反倒让发出邀请的优姬感到不安和愧疚。自己总是不管别人是否愿意就作出决定,记得,零总是烦恼地皱着眉头抱怨:“真是麻烦。”但是,对于零,即使被他讨厌,优姬也没办法放弃,把他独自丢在角落里。就像,那一夜,零以孤儿的身份,被送到养父家来的时候,颤抖着躲藏在黑暗角落里一样,无数次拒绝优姬和养父的拥抱和援手,独自承受着悲伤和恐惧。但优姬没有放弃,一直不断尝试靠近,直到零温驯地接受了自己温暖的手掌。

“啊,沙赖跟谁约会呢?”像沙赖这样可爱的女孩,一定有许多追求者吧,优姬带着羡慕和好奇追问着。沙赖白皙的脸微微泛红,嘴角明明浮现着甜蜜的笑容,怎么看都是恋爱中少女特有的表情,突然换上忧愁的神色,自言自语般地摇头:“他一定不会喜欢上,那么平凡的我。但是,只要能够见到他,我就很满足了!”

望着一脸幸福洋溢的沙赖,优姬不禁好奇,是怎样的男生,有那么大的魅力呢?

放学的钟声响起,优姬来不及追问更多,沙赖已经快速地跑出教室。“发什么呆?走吧,今晚又有工作。”零不耐烦地朝优姬喊,这小子,睡饱了情绪口气还是那么不好,怪不得,长了一张俊俏的脸,却是全校“最受女生恐惧”的男生第一名获得者。

优姬收拾好东西,追赶上零,不知道何时开始,零已经比自己高了那么多,不再是那个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而是高大俊朗的大男生了。“啊!怎么又有工作呢。不如,工作之前一起去吃些好东西?”优姬提议,零脸上写满不情愿,却还是没有拒绝,乖乖被优姬拉上了公车。

“欢迎光临,梦旅之店。”沙赖觉得,只要每天都能够看见这副迷人的笑容,听见这略微低沉却温柔的声音,生活就变得缤纷多彩了。

玖兰枢,从年轻俊美的外貌上,实在无法看出确切的年龄,举止言谈中带着少年所不具备的稳重得体,宛如十八世纪最高雅的绅士。沙赖第一次到这间特别的小店,是非常偶然的机遇,掩藏在翠绿树阴里的“梦旅之店”很难被人发现。

枢微笑如诱惑之花,非常真诚地对沙赖说:“能够发现这家店的人,都是被命运选中的人,是最特别的。”沙赖每每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枢用那张漂亮如雕塑品的脸,对自己说的这些话,都会情不自禁地满脸通红。

简直,就像是公主一样,虽然,沙赖清楚,如自己般平常的女孩,是不可能成为枢这种男子的公主。即使这只是招揽客人的甜言蜜语,沙赖却心甘情愿,在谎言编织的网里继续这场美丽的梦。

“梦旅之店”,本来就是通过催眠,为客人创设如真实般的梦境,满足人类无法实现的虚幻梦想。

“今夜,我也会尽心让沙赖拥有最甜美的梦。”枢温柔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只是,枢一定不知道,即使闭上眼睛到梦中旅行的自己,依旧跟他在一起,甚至,比现实靠得更紧。沙赖甚至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只是,为什么梦中的枢,有尖锐的獠牙,那些血色的蔷薇,在梦中绚丽绽放。

“别吃了!天黑该开始工作了。”零一把拉起还沉浸在美味的甜品里的优姬。事务所发出紧急情报,最近城市里出现贫血的年轻女孩数量急剧上升,吸血鬼似乎又开始他们的盛宴,吸血鬼猎人成为游走于黑夜的猎手。

“为什么养父会答应,让我们接受这项工作呢?”优姬被拽出了甜品店,带着不舍的留恋,微微抱怨着。事务所负责人来到黑主学院,跟养父秘密商讨了一天,就决定让零和优姬接下这次猎杀的工作。

“谁知道,报酬那么高,大概是为了增加学院建筑基金吧。”零无所谓地解说,优姬不禁扑哧一笑,想不到,总是冰冷着面孔的零,也会开玩笑。只是,空气中突然弥漫起来的血腥气味,让优姬和零同时收敛了轻松。

“沙赖?零快看!那不是沙赖吗?”优姬突然大声叫起来,顺着优姬的手指望去,不远处,正摇晃着身体向他们走来的少女,正是沙赖。

沙赖脚步蹒跚,突然无力地倾倒在街道上,优姬扶起沙赖,在橘黄的灯光下,沙赖惨白的脸色,宛如幽魂一般虚弱。优姬迅速抬起惊恐的眼睛,望着伫立在一旁的零,零微微地点头,压低声音回答了优姬眼中的疑惑:“看来,是吸血鬼所为。”

那个吸食着少女鲜血的家伙,一定藏匿在某个黑暗的角落,只有成为他猎物的少女,才能够找到他,到他的身边去。零愤愤地攥紧拳头,该怎么做,才能把吸血鬼从人间地狱里找出来,让他回到真正的地狱去呢?

[记忆烙印]

慌忙地将晕倒的沙赖送到医院,深夜的医院,肃穆冷寂,让优姬不禁打了冷颤。零静静守侯在病房外,没有因为优姬不继续今晚的追猎工作而生气。

“醒了吗?”零淡淡地询问,轻轻关上房门的优姬。

和蔼的医生努力微笑着安慰说;“只是贫血,没有太大问题,休息一下明天可以出院,别太担心啊。”或许,是优姬和零脸上的表情,让善良的医生误会了。

是吸血鬼吧,沙赖为什么会遇到吸血鬼,她明明,那么幸福地告诉自己,要去约会,要去见她喜欢的人啊。优姬咬咬嘴唇点点头:“但是,她不肯说,自己去了哪里。”

沙赖想保护她喜欢的人,即使,那个人伤害着她。

“没事的,优姬,那个人,不是坏人,绝对不是。他给了我最美丽的梦,我大概是太累了,才会晕倒的。”沙赖惨白的面容上,拼命挤出“我很好”的笑容,让优姬心疼不已。

“走吧,去把那家伙揪出来。”零刷地起身,向漆黑死寂的白色走廊尽头走去,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非常显眼。当沙赖晕迷的时候,轻声呼唤着那男子的名字时,优姬缺少睡眠的脑袋变的混沌起来,许多凌乱的记忆碎片散落下来,微微刺疼心脏。

玖兰枢。明明应该是第一次听到的名字,遥远的记忆角落里,却有模糊的面容在渐渐靠近,与零不同的,温柔的声音和笑容。

夜色浓郁起来,白天翠绿的树木,在淡淡的月光下,蒙上轻纱,黑色杂乱的影子在街道上张牙舞爪。

优姬下意识抓住了零的衣袖:“不如,明天再问问沙赖吧?”养父总是抚摩着优姬黑色长发夸奖着,优姬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女孩。然而,随着空气中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优姬心脏的疼痛越发明显,空气稀薄得无法呼吸,似乎,在靠近,被紧锁的深渊,没有尽头的黑色漩涡。

“不行!”零总是缺少表情变化,从不将感情显露,除了被优姬缠着逛街的时候,会故意露出厌烦的神色。但此刻的零,漂亮冰凉的眼睛里,布满恐惧和疯狂,优姬发现,那个可怕的深渊,不仅是自己所畏惧的,一定,也有零所恐惧的存在。零慌张地转过脸去,掩饰自己如受惊的兔子般的眼神,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那家伙,是纯血种!可是,那个女人,应该已经消失了。”

关于零,自己所知道的,只有他讨厌甜食,他上课爱睡觉,除此以外,零深埋心中的痛苦和记忆,优姬发现,自己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犹如零一直拒绝入户黑主,坚持用自己死去的家族的姓氏,从小一起住在称为家的地方,却还是无法成为真正给予他支持的家人。

“零!快看!那里是不是有间小店?”小店在夜色迷雾中若隐如现,但优姬却能清楚看到,那些在月华之下绚丽怒放的血红色蔷薇,触目惊心的红艳,仿佛浇淋着鲜血。

零随着优姬的手指向前方张望,很快地将充满疑惑和惊恐的脸转向优姬,嘴角颤抖着,双手下意识紧紧抓住优姬,仿佛一松开手掌,优姬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一样。“不可以去!一定是吸血鬼的阴谋,我们回家去,马上!”

只有自己,看到了那间小店,或许,自己已经成为吸血鬼锁定的猎物。优姬没有移动脚步,用力挣脱零拉拽自己往回走的手。“零,万一我没有出来,你一定会来救我吧?”优姬的大眼睛,原来是红宝石般明亮的色彩,零发现,每次,都是自己挣脱了优姬伸过来的手,温柔美丽的手。

这一次,是上帝的惩罚吧,让自己,无法抓住优姬的手。

“不可以去!那是纯血种的吸血鬼!被他吸过血的人类,也会,慢慢被魔鬼侵蚀,堕入地狱,成为贪婪人血的低级吸血鬼……”零的声音,慢慢变小,转为哽咽,痛苦地按着脖子上的蔷薇印记。

优姬收回跑向小店的脚步,蹲下身努力抱住痛苦的零,优姬记得,那是小时侯零突然疯狂地抓伤自己脖子之后,养父说伤痕无法消除,太难看了,才纹上了蔷薇的图案。

“这里,那个杀戮我家人的纯血种女人,曾经用她的獠牙留下魔鬼的烙印。优姬,不要接近那里。还有,对不起,一直隐瞒着你。现在,你一定非常讨厌我吧。”对失去所有亲人的自己,只有优姬,总是微笑着给自己讲故事,把糖果硬塞到不喜欢甜食的自己嘴里,拉着自己,在阳光下奔跑。让零常常不小心地忘记,自己已经算不上人类。

优姬晶莹的泪水,簌簌打湿了零的肩膀:“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以后,不准再独自承受痛苦,我们一起,努力想办法,一定可以得到幸福的。”

幸福,零嘴角不自觉地拉开了微笑的弧度,突然觉得非常安心而疲惫。在每个深夜都无法入睡,恐惧着,自己会突然被魔鬼缠绕,贪恋着血液的气味。只有在阳光照耀的白天,只有在优姬也在场的教室里,才敢放心入睡。这是第一次,在黑夜里,零有了安睡的愿望。

“这一夜,可不是为你带来美梦的,锥生零。”枢轻轻掠起薄纱窗帘,果然没错,优姬记忆深处,还残留着对自己的印象吧,只要让优姬喝下自己高贵的血液,公主的所有记忆,就会苏醒。如此美丽的夜,应该是属于优姬和自己的一场圆舞曲之梦。

“枢大人何必大费周章,直接把优姬公主抢回来不就行了。虽然,每夜都能喝到甜美的血液,倒是件美事。”蓝堂英倚靠在钢琴旁,因为枢要求自己帮忙,演奏《催魂曲》,让客人们进入甜美的梦再吸血,作为酬劳,就是新鲜的血液。毕竟,纯血种的枢大人,若是直接吸食对方的血液,会让人类变成嗜血的低级吸血鬼,对于贵族吸血鬼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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