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敛容,俊容上冷然的笑意全全不见,只是望着顾花回沙哑道:“我们不说这些,你不是想要听我说故事吗?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说着便牵起顾花回的小手,将她按到梳妆台的前面坐下。
克雷从花梨木桌面上拿起一个乌木红漆盒,将它翻开,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指腹微微沾了一抹粉底,用手轻轻按压在顾花回的粉颊上,一层层地匀开,顾花回的面上即刻染上了一层莹莹的珍珠华光。
这不是粉底,只不过是英国贵族名媛每次参加酒会之时,必须涂抹在脸上的一种“荣光粉”,能够让整个人的气色变得明朗高贵起来,如同天上莹莹发光的星芒,虽不耀眼,但是却熠熠生辉,柔软动人。
克雷的动作极为认真小心,指腹下的温度柔软得不得了,他幽黑泥泞眸子里不时流露出来的深情,让顾花回隐隐中有些错觉,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从来不是她顾花回,而是林黛丽的转世似的。
其实,如果不去看他惨白的肌肤,不去看他鲜红得滴血的红唇,光是看看那双黑暗得如同最尽头的夜空的双眸,他还是挺英俊的。
唔……想多了……
顾花回轻轻咳了咳,驱散耳畔越来越明显的燥热。
“喂,你得先和我讲你和林黛丽之前的事情啊,这样不是白白让你占了便宜吗?”顾花回连忙转移话题,不让自己被克雷扰乱了心智。
顾花回,你的人物只是拿回芯片,催眠他查询是否还有其他毁灭君氏和顾氏的证据而已,千万不要被眼前的美色所欺骗。
而且,你看看,克雷除了那双黑漆漆乌亮亮的眼睛,哪里好看了?
顾花回拼命补脑着。
“从哪里还是讲起呢?”
克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而低沉,略略思忖着,像是带着对旧事的无尽怀念。一句一句,将那段历史,以他的角度,重新讲述了一遍。
“就从我和母亲进入马瑞那徳家族的那一天开始说起吧。我和母亲本来本本分分地在中国的一个小城市里生活着,爷爷奶奶是一对教师夫妻,母亲也是教师,一家四口安宁和睦,从来未被外界打扰。但是,后来,我父亲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他来的那年,我才7岁。”
“他不顾我爷爷奶奶的反对,将我和父亲带去了英国,从此再也没有回过中国。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自愿和他走的,她那时笑着对我说,我需要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单亲妈妈。那时,我就知道,母亲是为了我才去英国的。”
克雷一顿,将手中的珍珠粉粉底盒放到梳妆台上,又转手拿来了一个金红掐丝累花图案的粉盒,那是一盒古欧旧时的胭脂。
胭脂本来就是由中国流通到国外的,但是因为使用十分麻烦,所以外国妇人只是将胭脂当做玩物把玩,并未将它作为装扮面容的工具。
克雷曾说,母亲极为喜欢“眉儿娇”胭脂,所以克雷便买断了这种胭脂的制造工厂,如今胭脂完全是被人们当做古董珍藏拍卖,并没有任何的实际效用,胭脂工厂只能赔本根本没有盈余,但是克雷却是不管不顾,依旧让那工厂继续生产胭脂下去,终年往工厂里贴钱。
他细细密密地将那盒旧胭脂用细软的粉刷涂抹到顾花回的粉颊上。
动作极为认真,浓密黑亮的睫毛轻颤。
小心翼翼,像是在擦拭着一件上等的瓷器。
“父亲并没有将母亲直接引荐给他的家族,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有名正言顺的公爵夫人了,但他并不爱她,只不过是家族联姻,取得皇室的高贵血统而已。父亲在英国的一处郊外置了一处城堡给我和母亲居住,他每月总会抽出一半的时间来陪我和母亲。刚开始,我非常排斥这个突如其来的父亲,但久而久之,看到母亲静默微笑的脸,我便开始慢慢接受父亲这个单词。我当时想,至少母亲现在是幸福的,我的世界都是由母亲组成,她便是我的天,我的地,只要她能高兴,我还能有什么奢求的?”
“父亲和我们保持这样隐秘的联系,一直到我13岁那年,马瑞那徳家族里终于有人起了疑心。那个时候,我早已是熟通英语,能够听得懂大人间的对话。每月风流成性的父亲都有一半的时间不知所踪,二叔觉得新奇,便偷偷跟在父亲身后,发现了父亲金屋藏娇且育有一子的事情。二叔并未告诉父亲,他已经知道父亲在外娶妻生子的事实,而是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趁着父亲那天不在,强迫了我的母亲。出事那天的夜里,我睡得很沉,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在第二天看到母亲失魂落魄惨白绝望的脸,隐隐觉得奇怪而已。为什么母亲会露出那样伤痛至极的表情。”
“再后来,二叔来得很勤,甚至比父亲还要勤,恨不得一整个月都呆在我们居住的古堡中,和母亲痴缠。我起初不知,为什么这个莫名其妙自称是我二叔的男人,会那样关心我和母亲,而且总是去我母亲的房间,一呆就是一个下午不出来。后来我终于知晓他是在做那种苟且下流的事情,心中动怒,却早已为时已晚,他癫狂地威胁我们,不准我们母子二人向父亲告状,不然就将母亲在床上忘情风骚的**曝露在众人面前,让她无地自容。他捏着母亲的下巴嘲笑着,如果让人知道我有这样下贱的母亲,一定会让人瞧不起。我扑上去打二叔,却被二叔狠狠推到一边,额头撞上了书桌上的尖角,血流不止。我母亲再一次为了我,没有将这种脏事告诉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