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肌软组织挫伤,我望着诊断结果和药单上一系列看不懂的药品名开始肉疼。可比肉疼感到更加难受的是那个正和医生交流病情的顾思远为什么还不走。
很闲?还是。对我有什么别的目的?
低头看了看一身工作装扮灰头土脸的我,第一时间卡擦掉了这个愚蠢的念头。怎么可能呢,是吧,做梦也得有做梦的资质才行。
顾思远谈完和医生一起走了过来,我垂着头直直的盯着他黑色的小牛皮鞋渐渐接近,然后我攒够一口长长的气忽的站了起来。
打死我也不能去划价!
我心里是这么喊的,可话一出口却变成了糗死人不偿命的。
“咱医院能刷卡不?是银行卡,不是医保卡。”
可能我的言语真的挺让人震撼的,就连对顾思远暗自倾慕的护士小姐都转移目光朝我看了过来。医生和顾思远互望了一眼,朝我点了点头。
“可以的。我们医院的poss机24小时运转,就在一楼大厅的收费窗口。”他看了看表,肯定说道。“这会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顾思远看了我一眼,目光深邃中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他的嘴角微微的抿着,转身向医生致谢告别。几个急诊的护士也涌了上来跟他再见,仿佛他才是今晚的病号。而我这个真正的伤病员,则被晾到了一边。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走到我的面前停下,作势要弯腰。我再次石化掉,他还想抱我走吗?他还想再来一次回头率打破刚才的记录?
顾思远,你能不能别这样刺激我的弱小心脏。
“没事。不用了,顾总。我好多了,真的,你看。我站起来坐下都没问题的,真是得谢谢人家大夫了,不愧是名医啊,揉那么几下就好了。呵呵。要不有事您就先走,我改日再谢。顾总。啊!顾总。你干。”
倒霉催的。
护士妹妹们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用无比羡慕加哀怨的眼神目送着大力金刚神一样的顾思远抱起我就那么潇洒的走了。你们谁知道,我有多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们近距离仰望啊!
晕头转向就被带往了一楼的大厅,站在空无一人的收费窗口外面,我终于变清醒。
“处方呢?”他修长的手指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没事了。真的,顾总。你也看到了,不用再麻烦了。”手藏在背包里,指间的汗几乎要把那张薄薄的处方笺湿透。
他拧了拧浓黑凌厉的眉毛,然后又一下子舒缓开来,我的心也跟着他的动作拧紧松开。只见他呵了一声,然后靠在了收费口的边沿上,不紧不慢的问。
“莫非。你有什么经济方面的困难?”
他的话音到了最后已经由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而我则觉得被看穿后那种铺天盖地的屈辱感觉从头顶一下浇到了脚底。
面对他的诘问,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我刷了卡就要断粮,或许,不仅仅是断粮,可能还会去坐班房,我想到了第二天还需要接受的治安处罚。
“我在问你话。是不是有经济上的困难?”他的语气带了些严厉,还有几分像是对待下属的不耐。
我骨子里的倔劲也上来了。略微扬起头,我把处方拿了出来,向他指着说道。
“是啊。我就是有困难。今天您帮了我,我很感激,但是这个病我确实是看不起的,您别觉得这一切匪夷所思,这世界上什么时候都会有像我一样不知道明天有没有饭吃的人存在。所以,还是请您先离开吧。”
我觉得我这人真挺轴的,轴的还是不可救药那一类型。
伤人的话,我说完了就后悔了。顾思远是冤枉的,他所做的无非就是发了回善心救了我这个总是在他的面前出状况的女人,尽心尽力的扶助我,可我却在这里忘恩负义的指责他。
我凭什么这样对待他。
我以为他会走,或着劈头盖脸的骂我几句不识好歹再走,可是我等来的却是一个干净修长的手掌。
他力道很轻但是很坚决的从我手里拿走了那张处方,我傻掉了,就那样看着他把药方递进了窗口里面。
“麻烦,划价结账。”
看热闹看得心潮澎湃的工作人员神速计算好了账单,她朝外探着脑袋,嘴里大声报价。
“一共是863.97,请问结账刷卡还是现金?”
结。结什么账。
我回过神来之后,急的晃着腰身就扑了上去。
“顾总。我不划!我不划!”
要人命了,他想我明天就不过了吗?
“行了,袁舞!别闹!对不起,我付现金!”他果断的用一只胳膊夹住了我的身体,从内兜里掏出钱夹来付账。
我的脸颊被他按在胸口靠上的位置,呼吸间全都是他摄人心魄的男子气息,尤其我在听到他叫我袁舞的时候,头更是嗡的一下就懵了,他怎么知道我叫袁舞的。现在的情形换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暧昧亲近不清不楚的,可我知道事情绝不是那样。
“不是哪样的?”
好车就是好啊,连一丝颠簸都感觉不到。顾思远双手交叉,眼神干净的凝视着我。
“就是。我们。我。不该花您钱的。”我的解释和没说差不多。
可863.97却牢牢地记在了我的心上。
这是来到清城的四年里,第一次有男子主动替我付账,在我窘迫不堪,潦倒无依的时候,竟然是一个初识不久的人带给了我异性的温暖,这和晓华带给我的感受完全不同,它就像冬日里的旭日暖阳,慢慢的渗透到我结冰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