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却不理会他们,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就进里屋了,水溶也抬脚跟上。黛玉回头见他跟了进来,不由怒道:“我这屋子也是你这臭男人能进得来的吗?”
水溶嬉皮笑脸道:“玉儿,别生气,我是你的夫君啊,怎么能是臭男人呢?”
黛玉不禁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人啊,哪有脸皮这样厚的,自己虽然嫁给了他不假,紫鹃和雪雁都说过,可自己现在已经忘了他,他怎么还像贴狗屁膏药似的粘着自己。
水溶见黛玉一脸怒气,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心里不觉痛起来,柔声儿说道:“玉儿,我知道是我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会再放手了。你恨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自己放在心里,苦的是自己,痛的是我心啊。”
黛玉冷冷道:“不敢,你是堂堂王爷,我只不过一个平民女子,当不得王爷说这些话的。”
水溶不由急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接受我?”
黛玉一时语结:是啊,自己只不过就想生气,若说接受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水溶见黛玉说不出话来,就问道:“是不是你心里没有我,所以,更谈不上接受我了?”
黛玉摇摇头道:“别问我这些,我也不知道。”
“好,我不问了,只是你不要不理我好吗?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赢得你的心!”水溶眼神灼热地望着黛玉,黛玉在他那浓烈眸子的注视下,心儿忽然狂跳起来,脸上泛起了绯红。
水溶在一边冷眼儿瞧着,黛玉的脸像是天边的晚霞般,红成了一片。水溶的心里终于有了底:原来她对自己并不是全无感觉啊。想到这一点,水溶浑身轻快,满腔的忧思都烟消云散了。
夜幕降临,紫鹃和凌云在灶间烧好了一大锅开水,凌云半天下来,对紫鹃顺从得很,紫鹃让他烧火他就烧火,让他劈柴他就劈柴,虽然做的不好,但是紫鹃看出来了,他也就只能做成这个样子了。
暑末的天儿,一天比一天凉了,黛玉晚上依然有沐浴的习惯,往日里,都是紫鹃在灶间兑好了水,再在灶里添上柴禾烧起来,热气蒸腾地让黛玉在里面沐浴。只是今晚,北静王和凌云在这儿,不知道自家姑娘是否还沐浴。
紫鹃拿不准,只好走去问黛玉,就见里间里,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紫鹃怯怯地走上前,问黛玉:“姑娘,水烧好了,可是还要沐浴?”
黛玉听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睛瞥向水溶,水溶早就感觉到了,点了点头道:“我去叫凌云帮你们兑水去,你就放心吧。”撇下这句话,水溶就迈步儿走向隔壁,一时,水溶回来了,问道:“是在这里呢,还是在灶间?”
黛玉迟疑了一会,看见水溶一脸恳切,终于说道:“就到灶间吧。”紫鹃忙拿了黛玉的换洗衣服,扶着黛玉过去了。凌云早就避了出去,站在篱笆院门旁守着,紫鹃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忙低下了头。
一炷香的光景,黛玉就洗好了,松松地挽了头发出来,穿好了衣服,紫鹃就把她送到了里屋。水溶依然站在靠窗的地方,听见脚步声,回转身来,看着刚出浴的黛玉,一霎时,不由愣住了:面前的这个女子如同洛神出水般娇艳妩媚,自己这一生中,也算是见过不少女子了,可从来没见过像黛玉这般出尘入世的,混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黛玉见水溶盯着自己看,就低下了头,旁若无人地自坐了,吩咐紫鹃也去洗了,自己只打开长长的黑发梳起来。
黛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水溶只觉得她似一枝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亭亭秀立,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水溶心中对黛玉越发敬佩起来,不再似刚才那般嬉皮笑脸了。
黛玉理好了湿漉漉的长发,任由它披散在脑后。
夜深了,黛玉只坐在八仙桌旁写字儿,等着头发干。水溶在里屋里没事儿,见黛玉总是爱理不理的,就厚着脸皮来到外间,坐在黛玉的对面。
黛玉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开口。一会儿,水溶就坐不住了,来到黛玉身后看了看她写的字,忍不住用手指了那字儿道:“看上去还行,这字儿在一般人的眼里也算是好的了,只是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还要多加习练才是!”
黛玉见他闲闲地评着她的字,那意思谁都听得懂,无非是说自己的字儿还不是顶尖儿的好,黛玉不置可否,冷笑道:“想必你的字儿是极好的了,不知道王爷可否给民女露一手?”
黛玉心想以前在大观园里,宝玉的字儿算是好的了,但是比起宝钗和自己的来,还差了一大截呢。每当舅舅查考他的功课时,自己就和姐妹们帮着他临字。
北静王比起宝玉来,闲的时候没那么多,他的字能好到哪儿去?黛玉心中暗笑,等着看水溶如何出丑呢。
水溶却一点儿都不推辞,接过黛玉递过来的纸和笔,动手写了起来。刚才黛玉写的是柳体,水溶看了看黛玉笑道:“我最擅长的是柳体和颜体,既然你写的是柳体,那我少不得也要献丑了。”
黛玉心想:“还知道谦虚啊,倒要看看你能写成什么样子!”
水溶只低了头认真写起来,黛玉也不知道她写成什么样子,又不好站起身来过去看,只好等着。
约莫一刻钟,水溶抬起头来,笑道:“写好了,你给评评如何?”
黛玉脸上带着冷笑,接过了那张纸,仔细看起来。这一看不打紧,黛玉立刻明白了水溶刚才说的那番话,并非妄自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