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里间隔着帐子,冷笑道:“我们这儿的茶自然没有北静王府里的茶好,若是喝不惯,大可回去喝。”
北静王听了也不上火,只是笑了笑:“你终于肯理我了?这茶我喝的惯。”说着,就猛喝了几口,一杯茶也就见了底,又叫着紫鹃添茶。
黛玉心里暗想:“这个人倒是能忍住我这些话呢,哼,难听的还有很多呢,既然他不走,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水溶又吩咐紫鹃和凌云做些饭菜来,好在紫鹃前两天买了些菜肴放在厨房里,这时倒也趁手。少不得,紫鹃打叠起精神来,见凌云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紫鹃不禁气道:“你是不是吃现成的吃惯了?那么大个人矗在那儿不嫌闷吗?来,把这把子青菜择了。”
紫鹃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把青菜塞到他手里。凌云瞪着眼望着紫鹃半天,才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青菜,只见菜根上沾满地泥土,眉毛皱了皱问紫鹃:“这么脏的,要怎么择啊?”
紫鹃“嗤”的笑了一声:“连这个也不知道啊,真是个吃白食的呢。来,我教你。”紫鹃手把手地教起了凌云,凌云倒也学着做了,一边有点不自在地看了紫鹃一眼,心里竟然“噗通”跳了两下。
凌云平日里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还从来没有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单独相处过,紫鹃就在他身旁教着他,他却心不在焉,鼻子里只闻得一股特有的清香,眼见着紫鹃鼻尖上沁出了微微的汗。
紫鹃讲了半天,也亲自示范了,就让凌云接着干,那凌云哪有心思正儿八经地学啊。见紫鹃眼看着他,只好动手择了起来。紫鹃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片碧绿的叶子摘下来,扔掉了。
紫鹃伸手抚着自己的脑门,叹道:“天哪,你是不是从来没做过活啊,可也应该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吧,这碧绿的叶子你就那么扔掉了?”
凌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紫鹃,紫鹃也拿他没法,劈手抢过他手里的菜,自己择起来,转脸又吩咐道:“既然不会做这个,那就干点体力活吧,把那边的木柴劈了吧。”
紫鹃的嘴一努,凌云看过去,只见几根硕大的树根正堆在角落里,想着他们姑娘家业确实劈不动,就道:“做这个我在行,我这就干去。”紫鹃正愁没人劈动这些,心里也暗自高兴,想到:“他还挺好使的嘛。”
黛玉听到灶间里传来“砰砰”的劈柴声,知道那不是紫鹃干的,紫鹃可没那个本事。于是气冲冲地挑了帘子,走到灶间,见紫鹃正忙活着,就高声吩咐道:“紫鹃,今儿光做些素菜,我们好不容易赚点银子,可不能给那些闲的没事的人白吃。”
水溶在堂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笑:“这是说给我听得呢,也罢,只要她肯搭理我,受什么样的委屈,我都认了,毕竟她受的苦太多了,就算我补偿给她吧。”
不多时,紫鹃端上了饭来,水溶拉了凳子先坐了,见黛玉不肯出来吃饭,就高声说道:“玉儿,该吃饭了。”黛玉不理不睬,水溶想到:“若是这样,自己一日不走,她怕是一日不吃了呢,如此下去,自己不还是害了她了吗?不如先激她一激。”
想罢,水溶转脸对紫鹃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高的厨艺呢,看来你们姑娘这些日子多蒙你照顾了。改日我一定要好好备份礼谢谢你了。”紫鹃见水溶一点也没有摆王爷的架子,又夸赞了她一番,不由松了一口气,笑着回道:“奴婢的这点子手艺不足入王爷的法眼,王爷就将就着用吧。”
水溶笑道:“饭菜固然是好,只是一个人用着多没意思啊。你们姑娘怕是不敢见我了呢,我没想到她的胆子竟然那么小,连我都不敢见,真不知道那次她是怎么见的皇上!”
水溶说完这些,兀自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就要夹菜,眼睛却溜着里屋。过了一会,黛玉依然没出来,水溶只好又说道:“也罢,有人就是见不得人啊,我一个堂堂的王爷,也就不勉强了,还是自己用吧。”
刚夹起一筷子菜来,却见里屋的红色门帘一闪,黛玉一脸怒气地走了出来,径自坐了对面,吩咐紫鹃道:“给我盛饭,凭什么我辛辛苦苦赚了银子买了菜,却又白填还别人。”
水溶心里暗喜,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怕黛玉又拗起性子来,躲到里屋去。
黛玉也不看水溶,自己匆匆地用了一碗米饭,吩咐紫鹃道:“我饱了,你们也赶紧吃吧。”紫鹃瞧了眼凌云,只见人家一动不动地站在水溶后面,就不敢挪步上前。
黛玉不由火了,说道:“在这里,我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让你吃就吃。平日里怎么坐就怎么坐,我不信会有人吃了你。”
水溶见黛玉一肚子火气,就笑道:“你姑娘让你坐你就坐吧。”紫鹃无法,只得告了罪,坐了。水溶见她拘谨不安,也让凌云坐了对面,自己拿出帕子擦了擦嘴,就起身让开了。留下紫鹃和凌云两个吃毕。
黛玉刚用过了饭,不想就回屋窝着,就来到小院里站了站,水溶马上跟了出来,有话没话的和黛玉聊着。黛玉一言不发,水溶也没了辄,只好脑子不停地转着圈儿,想着点子。
紫鹃同凌云吃完了饭,就动手收拾桌子,凌云笨手笨脚的,哪曾干过这个?但是紫鹃却见不得他在一边闲着,支使他擦桌子,洗碗,忙得凌云是团团转,水溶看在眼里,不觉好笑:“看来凌云那小子也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