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紫鹃接过篮子,放在屋里的八仙桌上。雪雁上前揭起篮子上面的笼布,一一指点着给黛玉看:“这是才出锅的包子,有青菜豆腐的,也有萝卜猪肉馅的,特意给姑娘留的。这是新腌的咸菜,若是对了姑娘的脾胃,以后我再多送些。”
又从篮子底下摸出几颗鸡子儿和一些青菜,雪雁又道:“这是自家养的鸡生的,青菜也是孩子的爹种的,都是极干净的,让紫鹃姐姐每日里做些给姑娘吃。我们也没什么好的,就这些,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黛玉见雪雁一样一样地布在桌上,和紫鹃的眼圈儿早红了,见雪雁如此说,忙道:“你们也不宽裕,就不要再送了。这些鸡子儿就留给承恩吧,如今我已能赚些银子,就不要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雪雁惊讶地看着黛玉,“姑娘一个娇弱的女孩儿,生了什么法子赚银子的?”
紫鹃走上一步,拍了拍承恩的小屁股道:“姑娘的能耐大着呢,昨儿画了两幅画,就得了十两银子呢。”
“妈呀,那要我们卖半年的包子呢。”雪雁的相公一拍大腿说道。雪雁白了他一眼,“没见过世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容得你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呢。”
她的相公憨笑着挠了挠头,黛玉嗔着雪雁:“你也真是的,多大点事儿,就这样白说他。”
紫鹃抿着嘴儿笑了一回,望着雪雁的相公笑道:“没想到你也有个怕头,当初你那擀面杖差点就落到我身上了呢,早知道这样,就让雪雁替我打你几下。”作势就要扑上去,逗得几个人都笑了。
雪雁的相公不好意思道:“那不是当初不知道你和雪雁有这么一层关系嘛!”
雪雁忙打圆场说道:“姑娘和紫鹃姐姐快尝尝我们蒸的包子吧,凉了味儿就不鲜了呢。”
黛玉和紫鹃虽然用过了饭,但不忍拂了雪雁两口儿的好意,就各自吃了一个包子。
夜深了,雪雁要告辞出去,黛玉眼中透出不舍来。雪雁拉着黛玉的手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只要有空就会来看姑娘的。”
紫鹃在一边也眼含着泪,嗫嚅了一阵,到底说了:“你不知道这两天我们这儿都出了什么事儿,若不是姑娘镇得住,我早就过不下去了。”
雪雁大惊,忙问原因。紫鹃不顾黛玉的白眼,一五一十地把这两日发生的事儿说了。雪雁听得满头是汗,惊叫道:“天哪,姑娘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儿?好在那恶人已经死了。那个世子倒是个热心肠的呢。”
又回头看了看她的相公,雪雁对黛玉说道:“姑娘,你这儿就您和紫鹃姐姐两个姑娘家,胆儿自然小。今儿我们就不走了,陪姑娘一夜可好?”
黛玉确实天一黑就怕起来,见雪雁这样说,也没推辞,只道:“就是要让小承恩今晚上不自在了,不知道他可有择席的习惯呢?”
雪雁笑着逗了逗那孩子,笑着回道:“姑娘放心吧,这孩子皮实着呢,在包子铺里练出来了。”
黛玉放了心,雪雁嘱咐她的相公就在灶间的地下打了地铺,铺了一层的被子,黛玉过意不去,那人只憨憨地笑着,也不讲究。
雪雁和黛玉挤了一床,几个人吹熄了蜡躺在床上说闲话儿,黛玉只觉心里从没有过的踏实,不觉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只闻外头树梢上的鸟儿“吱吱喳喳”地下来觅食,黛玉睁开眼瞧了瞧天色,窗外已发白了。
只见雪雁也醒了,坐起身子正在披衣呢。见黛玉睁开眼,笑问:“姑娘夜里睡得可好?是不是我把您给吵醒了?”
黛玉也起身穿衣,又喊起紫鹃来:“烧些水来,做点饭菜给他们吃了。”一面又笑着和雪雁说道:“从没昨儿睡得踏实呢,一觉醒来只觉浑身舒爽,精神好的很。只是耽搁了你们做生意了。”
“没事儿,这会子还早,我就去把他喊醒,我们这就走了。”说着就靸鞋下地,走到隔壁灶间叫起她的相公,又把孩子包好,抱在怀里。
小承恩正睡着呢,黛玉抚了抚他的小脑袋,他往雪雁怀里钻了钻,黛玉不由地笑了。见雪雁两个人执意要走,也就不再拦了,开了门送他们出去,一边嘱咐雪雁:“若是以后忙了,就把承恩送到这儿来吧,我们左右也没什么事。”
“哪敢让他来缠磨姑娘呢,我应付的来的。他肯干,基本上不用我帮手。”雪雁一脸甜蜜地看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黛玉欣慰地看着这一家三口,由衷地笑道:“那好吧,日后不用送什么东西了,只要常过来看看我们就好。”雪雁答应了,转身刚要走,黛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喊住了。
雪雁停住了,黛玉说道:“差点儿忘了,你下次若是再来,就给我带些作画的颜料和用具来。紫鹃,去拿些散碎银子来。”雪雁忙应着,见紫鹃往里屋走去,就一手扯住,看着黛玉急道:“姑娘,这是干什么呢?这点子事我们怎么好拿钱?还成了个什么人了呢?”
“你们也不容易,我又不是没银子,如今怎么能再沾你们的呢?”雪雁一手抱着孩子,到底让紫鹃挣开了。黛玉执意把银子交给雪雁的相公,他推辞了两回,无奈黛玉板着脸道:“你若是不要,以后我也不敢让你们来了。”
雪雁两口儿无法只好收了。黛玉和紫鹃站在篱笆门边直看着他们去远了,方才回屋。
紫鹃匆匆地洗漱了一把,就去烧饭了。黛玉一个人坐在床上走了一回神,也起来简单的梳洗了,把昨天画过的那幅折扇找了出来,细细地看了一回,方放了心,想着那位水清世子也该来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