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她急了,只好收回去。思量了一会交代雪雁道:“你先把地方找好,下次我再找机会出来,到时就不到你这儿了,省得以后六皇子怀疑你们。我会让紫鹃再来你这儿一趟,你到时就带着她去认认地儿。记住,这事只可你们两口儿知道,千万别露了底儿。”
雪雁忙答应了,小声道:“姑娘放心吧,雪雁定会做得妥妥当当的。”又扒着门缝儿看了看,笑道:“那人怕是等不及了,姑娘来看看。”黛玉也觑着眼望去,果见水涵正在外间里踱着步子,想必是雪雁的夫君也跟他说不上话。
又回头和雪雁低低地定了日子,方才拉开门走出去。水涵见黛玉走来,眼睛一亮,迎了上来,笑道:“才别了多少日子,就有说不完的话。咱们还到外头逛逛去?”
黛玉笑答好,三个人又上了马车来到闹市里。黛玉和紫鹃戴好了白色的面纱,下了车,细细地挑着东西:什么针头线脑、笔墨纸砚、衣裳料子、各色用品,无不买了个遍。
付账时,黛玉却不掏出银子,只拿眼看着水涵。水涵只当黛玉不舍得那点银子,也就哈哈一笑,爽快地掏出银子付了。
见紫鹃大包小包地向马车上搬去,水涵蹙着眉头问道:“你怎么买这么多的东西?我又不会短了你的,就这么看不上我为你备的?”
黛玉眼睛只溜着那些东西,半晌才道:“你是不了解女孩儿家的心思,女孩儿哪有嫌东西多的?就这点东西,你就心疼了?”水涵被她抢白得无话可说,只好打着哈哈干笑着。
逛了半天,车上堆满了东西,黛玉方才心满意足地上了车,几个人赶往京郊别院。
卸下东西,黛玉和紫鹃夜里坐在灯底下,一样一样地清点了。紫鹃笑着说道:“这些东西可够咱们用一阵子了,只是以后我们靠什么过日子呢?”
黛玉看了一回,淡淡地答道:“长着一双手还怕饿死不成?我自有法子。”
一边和紫鹃打着包裹,一边说道:“这些日子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隔两天,趁着六皇子不在时,你就出去把东西带到雪雁那儿,顺便看看她找的房子在什么地儿,到时我们直接去那儿就好了。只是每次都不要带出去太多,省得六皇子疑心。别看他不在这儿,这院里都是他安插的眼线!”
紫鹃听到这儿,忙左右看了一遍。黛玉“嗤”地笑了出来:“说你傻还真不是一般的傻,放心,六皇子只不过怕我跑了,倒不会让人来听我们的壁角。你想想,这地方儿是他的别院,里面的人自然都是精挑细选的心腹之人,我们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呢。”
紫鹃方嘘出一口气:“吓死我了,看着风平浪静的,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玄虚啊。姑娘可真是好胆识,要是我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任人宰割吧。”
黛玉冷笑道:“我们凭什么要让别人宰割?我也是世家子出身的,就不信这个世道就没有我活的地儿。我偏不依靠他们,偏要活出个样子来。”
烛光中,黛玉的容颜散发出魅人的魔力,眼睛里一片晶莹。紫鹃不由看住了,嘴里喃喃道:“姑娘是个要强的,若是个男儿,定当是栋梁之材!”
黛玉听了只一笑。
夜深了,紫鹃服侍着黛玉梳洗了,就要退下,黛玉喊住了:“你今晚上就睡在这儿吧。”
紫鹃忙答应着,就去抱了铺盖,欲要铺在地上。黛玉忙道:“就在床上睡吧,这床也还宽敞。”
紫鹃笑问:“前些日子姑娘不是让紫鹃歇在隔壁吗?怎么今晚上特特地让我和你同睡?”
夜色里,黛玉冷冷道:“你以为那是我的意思?其实那是六皇子安排的。你刚来,我怕六皇子容不得你,也就不好说什么。现如今,我看出他的心思,也知道怎么拿捏他,就不怕了。再说,我们睡在一起,有什么话儿可以悄悄地说了,省得特意找机会了,也别让院里的那些人生疑,惊动了六皇子。”
紫鹃听了,心下暗自佩服黛玉心思缜密,当下就展开铺盖,同着黛玉一起睡了。
第二日,黛玉找了个借口,说是要让紫鹃到外头去送些东西给雪雁,老门子见黛玉不去,也就没在意,吩咐人赶了马车送紫鹃去了。
中午时分,紫鹃就回来了,见着黛玉忙道:“姑娘,雪雁倒是个办事的,那地方儿找到了,听她说是个幽静的去处,和他们那包子铺也不远,彼此也有个照应。”
黛玉听了无话,半晌又问紫鹃:“你在那儿待得时候长不长?”紫鹃忙摇头:“我谨记姑娘的话,只把东西送到,和雪雁说了两句话就回来了。”
黛玉放心地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只是个暂时存身之地,六皇子若是想找,迟早会找出来的。”
“那可怎么是好啊?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能被他找着了。”紫鹃着急地说道。
“只好走一步是一步了,到时少不得还得借助北静王的势力,就看他对我是否上心了?哎,这个世道,女子的命运难道就要这样吗?”
紫鹃见黛玉双目含着泪水,纤弱的身子弱不胜衣。紫鹃心疼地走上前,拥着黛玉的身子,眼里也蓄满了泪,哽咽道:“姑娘,紫鹃只是一个奴婢,什么本事都没有。姑娘又是个无父无母的,从今后,姑娘到哪儿,紫鹃就跟到哪儿。紫鹃没别的本事,只能给姑娘做个伴,陪着姑娘一辈子。”
黛玉转过身子,主仆两个搂着大哭了一场。半天,还是紫鹃先灵醒过来,想道:自己这都干了些什么啊,姑娘心里不好受,自己不说开解着,反而还招的姑娘跟着自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