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意:“法子是人想出来的,若是这个不成了,那就再送贾府的姑娘入宫!”
元妃听她决绝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身子不觉地颤了一下,两手紧紧地抓住椅子的靠背,方才站稳了。王夫人嗫嚅了一下,终没能说出什么。
贾母和王夫人听了元妃的话,娘儿三个商议定了,也顾不上用膳,匆匆地赶回府里。贾母坐定后,就一叠声地吩咐人去请贾珍来。王夫人也在下首坐了,端着茶盏不语。
一时贾珍来了,给贾母行过礼之后,又见过了王夫人。贾母喝了一口茶,方慢慢地说道:“珍儿来了,坐着吧。”早有丫头送上一个彩绣的锦墩,贾珍斜签着身子坐了。
贾母抬眼看了看他,招手儿让他往前些,贾珍只好往前挪了挪。贾母把茶盏放下,盯着贾珍的眼睛说道:“珍儿,今儿找你来,是有一件天大的事儿要和你说的。”
贾珍见贾母说得凝重,脸上也就带了肃容,忙探身回道:“老太太有什么话尽管说,珍儿定当遵从。”
贾母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王夫人一眼,只见她一脸焦急,也就直接说道:“珍儿,你说句实话,咱们两府里现今是个什么形状?不要以为我老了,就报喜不报忧,不管怎么样,都要给我一句实话。”
贾珍从没见过贾母这样,也就带了五分的小心,陪笑道:“老太太是个精明的,我们这些晚辈们没有一个能赶得上老太太的。老太太既这么问,珍儿也不敢打马虎眼。如今府里确实不如从前了,虽看着还是光鲜耀眼的,其实内里早亏了。都是儿孙们的罪过,倒让老太太操心。”
“嗯,”贾母点点头,“你也不必愧疚,这是难免的事。‘打天下的老子,败家的儿’嘛,也不能全怪你啊。今儿把你叫来就是和你说说以后的打算。”
贾珍颔首听着,贾母又道:“我和你太太才刚从宫里回来,贵妃那儿有麻烦了。”
贾珍听得一愣,张口问道:“谁敢给贵妃使绊子吗?我们这样的家世,贵妃怕什么?”
贾母听了“吞”地一笑,望着王夫人道:“你看看,还是那么个火急火燎的性子。哎,你们这几个兄弟就是没有个能沉得住气的,琏儿不要说了,也是个上不得台灶的。宝玉倒好,只是万事入不了他的心,心心念念的只想着几个姑娘。珠儿是个好的,可惜又早走了。其他的几个还小,我看着也不成个样子。”
王夫人听见贾母提到贾珠,眼圈儿不由红了,见贾母没有说到正题上,就小声道:“老太太怎么埋怨起孙儿了?论理,这些孩子们也不容易,祖宗打基业,虽说是流血流汗,可是这些小辈们,又没有战场可以上,怎么去施展抱负啊?老太太就别操心这些了。”
“是啊,我是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用不着我操心了。”贾母有点恼火,王夫人说的话深深地刺中了她的心。
贾珍见状,忙用话岔过去,“老祖宗说贵妃有了麻烦,不知道是什么麻烦?珍儿可有能效力的地方?”
贾母方才回转过来道:“可不是,看我尽说些没用的。二太太,你和珍儿说说吧,我说了半天,口渴了,得喝些茶润润。”
王夫人见贾母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回到自己手里,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都这个时候了,还和我使性儿呢。”
当下也就和贾珍说道:“贵妃进宫这么多年,却一无所出,如今年岁渐渐地大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没有子女的嫔妃,你也知道以后的日子多难过。再说,我们两府,要不是贵妃在宫中,能这么永享荣华吗?”
贾珍听得一头雾水,抓了抓头问道:“贵妃不是才新封了凤藻宫吗?这不正表明圣眷正隆吗?”
贾母开口道:“我和二太太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这是明面上的。皇上近几年从来都不临幸贵妃,你想,这可不是天大的难事?”
贾珍方才知道底细,也就叹道:“还真是麻烦事,老太太把珍儿叫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贾母道:“如今我想了一个法子,只要皇上能临幸贵妃,就有希望。只是这种事须得你出面,我们都是没脚蟹,不能出头露面的。”
贾珍望了望王夫人,方道:“老太太和太太都是为了两府着想,珍儿自愧不如,不知道要让珍儿去干什么?”
贾母迟疑了一会才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若是传了出去,就是天大的祸事,我们两府保不保得住还在两可之间呢。若是成了呢,我们贾家如同锦上添花,富贵荣华不在言下。”
贾珍忙道:“谨遵老太太和太太吩咐,珍儿若是传出去半个字,定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贾母又目视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也点头道:“这是为了元儿好,也为了贾家,我有什么好说的。只看着宝玉吧。”
贾母方挺了挺身子道:“珍儿,这几天你要想尽一切法子,找几个有手段的大夫,就说是你要的。”说着招手让贾珍附耳过来。
贾珍听后,也是一脸的通红,期期艾艾地问着:“这法子能成吗?”
贾母眼一瞪:“不管怎样,也要试一试。皇上对于这样的事儿肯定会羞于出口的,贵妃即使不受待见,位子也不会保不住的,怎么说,皇上也要看着当初祖先们的脸面的。即使不成,我还有其他的计策,总不能在宫中断了人。”
贾珍也佩服贾母沉得住气,陪笑道:“以前蓉儿媳妇在日,冯紫英曾荐了一个好大夫,珍儿这就写帖子差人找他,大不了多给些银钱。这样的事,大家子都有,他出入京中大户人家的门第惯了,自会见怪不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