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回去后,就派妥当人拿了帖子去请大夫。等了半天,那大夫方才吃得醉醺醺地来了,贾珍皱了皱眉,却还是恭敬地请他上坐了。
那大夫开门见山地问道:“大人请小的来,不知要给府里的什么人看病?”
贾珍见问,脸红了红,方才吱唔着道:“倒是没什么病,是我想开的,就是……”
见大夫满脸狐疑,一咬牙,下定决心道:“你也知道,府里的姬妾多,我如今上了些年岁,那事儿日渐地不行了。老夫老妻的倒还好说,只是那些年轻的,却是需索无度,耐不住寂寞,每每嘲笑我,弄得我是十分地狼狈。”
到这儿,大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打着哈哈笑了,虽是酒气熏人,却还清醒,就摆开笔墨,挥洒着写了一个方子递给贾珍。贾珍仔细看了一遍,望着大夫问道:“这上面的药材倒是寻常见的,好使吗?”
那大夫听他那般问话,心里也来了气,面上就带了薄怒,话语里也就不客气起来,站起身子说道:“大人若是信不过,还是另请高明吧。”拂袖就要离去。
贾珍忙拦住了,陪笑道:“是我粗心了,您可千万不要见怪。来啊,还不把贵妃娘娘赏的碧螺春,给这位大夫泡一壶来?”
那大夫方才气哼哼地坐了,贾珍厚着脸皮,笑道:“我这不是怕吃不好吗?这样的事儿还是小心为妙,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过了就不好了。”
大夫方才解了气,也就缓和了语气道:“这说的也是,大人尽管放心就是,这可是小的祖传秘方,放在酒里,药效更好。药材虽贱了些,却是好用。寻常人都以为越是名贵的药材越好,不知道这种事情多了本就是伤身,那些大补的越发不宜了。”
贾珍听到这里,已是喜笑颜开,忙重赏了那大夫,让人送了出去。
至夜,贾珍先自己服用了些,不一会,就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忙来到佩凤房里。两个人如同干柴烈火,着实亲热了一番。贾珍还觉不过瘾,又让人喊来偕鸳,三个人搅作了一团。
尤氏这晚吃过晚饭,就在院里走着消食。看月色朦胧,不觉来了兴致,招过丫头扶着,笑道:“今晚上这月亮可怜见的,倒是勾起了我的游兴,只是我拙嘴笨舌的,要是能有西府里那几个姑娘的才情就好了,这样的好夜色倒是能做一篇好诗。”说得那丫头也笑了。
尤氏信步来到会芳园里,看了一遭那儿的景致,夜色中,仿佛披了一层薄薄的纱。尤氏看了一回,仍觉不过意,总是觉得心里空空的。看天色还早,就叫过跟贾珍的小厮头儿问道:“爷今晚上去哪儿了?从那府里回来后就没见他的人影,连晚饭都没到前头吃。这究竟忙的什么?”
那小厮头儿吱唔了一会,见尤氏紧盯着他看,脸上不觉红了红,好在夜色里,尤氏看不清。尤氏见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十分气恼,皱眉问道:“你哑巴了还是怎么了?你平日里也是和你们爷这么回话的?”
小厮见尤氏动怒,忙跪下叩头道:“奶奶别生气,奴才不是不说,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尤氏不禁冒出火来,“你倒是说呀?爷到底去了哪儿?”
小厮吓得忙用手遥遥一指,那个方向正是佩凤的居所,尤氏问道:“爷去了姨娘的房里了?”尤氏眯着眼觑了觑,笑道:“这有什么?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
又看向丫头说道:“时候还早,回屋也睡不着。既然爷去了佩姨娘屋里,我们就去偕姨娘那儿去看看。”
尤氏素来待下宽厚,对这些姨娘们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不像凤姐儿那般防着贾琏,平日里和她们也经常在一起摸个纸牌什么的,当下也不迟疑,只管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那小厮见尤氏要去姨娘的房里,身上早吓出一身的汗来,欲待要回,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贾珍吃过饭后就直奔姨娘的房里,后来又让他叫了偕鸳来。他是个极伶俐的,常跟着贾珍出入各家府第,什么事儿没见过,自然明白贾珍正在干什么。
看到尤氏大步走在前头,就急急地上前引路,又怕尤氏待会儿到了那里,发现了什么,也怕贾珍事后怪罪,心里一时七上八下,如同踹了个兔子,平整的地面竟摔了个大跟头。
尤氏和丫头握着嘴“格儿格儿”笑个不停,半晌,尤氏方才住了笑,和那小厮说道:“你平日里看着倒也是个稳重的,怎么今晚上竟出这些西洋景儿?”
嘴里一边说着,脚下却不停歇,一会儿就来到偕鸳的住处,只见黑灯瞎火的,不见一个人影。尤氏正疑惑着,闪眼见一个婆子,手里提了一个羊角灯笼,从外头回来。
见了尤氏忙上前行了礼,尤氏站住身子问道:“你打哪儿来?偕姨娘呢?”
老婆子毕恭毕敬地回道:“奶奶不知,姨奶奶才刚到佩姨娘那儿去了。老奴就是去送姨娘才回来的。”
尤氏听后,点了点头,就朝佩凤屋里走去,心里想着:这些姨娘,真真都是些狐媚子,这么晚了,不在房里歇着,到处乱跑。爷也真是的,天一黑就钻到佩凤屋里,现如今又叫上了偕鸳,三个人还不知干了些什么!索性,今儿晚上要乐,大家一同乐!
尤氏一边想着,脚下如同生了风,走向佩凤屋里。那小厮急匆匆地跟上,心里叫苦连天的。
尤氏来到佩凤的门外,倒长了个心眼,想着如此冒冒失失地闯进去,还不让那两个小蹄子儿笑话了去?就算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还不想着:爷们多少日子不进她的房了,瞧把她急得,倒亲自赶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