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不知主子怎么想的,也不敢问,就退下了。
水溶陷入了深思:“贾府为什么会把一个巡盐御史的女儿送给自己做妾?不过还真是送对了地方。自己今天真真切切的见过了,倒是一个不俗的人。”想到这儿,水溶的嘴角不觉翘了起来。
月上柳梢头,黛玉的清漪园里一片朦胧。黛玉略用了几块点心,歪在炕上出神。莲儿和瑾儿知道自己是被主子求情救出来的,心下自是感激,相约了,晚上给黛玉谢罪。
黛玉正歪着,冷不防这两个丫头进来,默不作声地跪在当地。黛玉吓了一跳,问道:“你们两个这是作何?”莲儿和瑾儿对视一眼,叩头回道:“奴婢们今晚是请主子责罚的。奴婢们素日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有好好伺候主子,还让主子为我们求情,真是猪狗不如。”说着就要放声儿。
黛玉明白了,看来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忙一手一个拉着她们起来,命她们在炕沿上坐了,方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跟着我,也没什么好处。只是有一句话先告诉你们,不管我是荣是辱,但凡我有的,就不会亏待了你们。以后在这屋里的日子长着呢,若能真心为我,我亦会诚意待你们的。”
两个丫头听后,都说此后一定要好好侍奉黛玉,黛玉也就搁下了一件心事,让她们下去了。自己在屋里转了一圈,感叹道:“这漫漫长夜,也没个玩乐的东西,可怎么熬啊?”说着,叹息了一回,只好坐到琴前抚了一回琴。
哪成想黛玉的无心之语却被一个隐身于房顶上的人听去了,只见那人眸中闪过一丝笑,似乎若有所思。见黛玉又弹了起来,忙凝神细听,一时竟沉醉其中。
水溶傍黑从宫里回府后,直接去了王妃屋中,见王妃精神不好,歪在炕上歇着,就安慰了她几句,顺便在那儿用过膳,也就出来了。
水溶信着步儿在院中转了转,这时月牙儿已下去了,天已变得墨一般的黑。水溶走着走着,只听得一阵琴音传来,远远的,似有若无,不禁勾起了他的兴致,追随着琴声来到一个小院门前,这才惊觉得发现,这不是贾府来的林姑娘住的清漪园吗?
听那琴音,似是有无限的忧愁和凄凉,水溶竟听住了,想不透这姑娘到底有什么哀愁,才弹出如此琴音!
一曲终了,黛玉兀自神伤,坐在琴前看那还在颤动的琴弦,久久不能释怀。屋顶上的人见黛玉瘦削的肩抖着,心不由猛地一揪,已忘了其他,就跳了下来。
站在院门外一个角落里的水溶,因常年习武,目力极佳。夜色里,猛地见一个人从屋顶上跳下来,心里不由一惊,暗想什么人竟如此胆大,敢夜入王府!就大喝一声,从墙上翻了进去。
那人没想到这时会有人在门外,正欲要走,却不防被水溶从后赶上,两个人就在院中交起了手。
黛玉正自伤心,猛听得院中有了打斗声,唬的立马站起来,隔着门缝儿往外看。只见两个矫健的身影一来一往斗个不住。黛玉一时也没了章法,反倒是莲儿和瑾儿正在厢房里谈笑,见到这种场面,杀猪般地嚎起来,惊动了府中的人。这个时辰,府里的人大多都没歇下,俱都打着灯笼直奔清漪园而来。
那院中斗得正酣的两人,听得喊声都是一愣。水溶心想:真是多事,偏这个时候赶来!我和这人正是旗鼓相当,这么一来,怕是斗不下去了。
那蒙面人心里却是另一个想头:自己偷偷摸摸的来到这儿,本想静静地看看佳人,没想到王兄也会来。哎,终归是人家的妾,自己只好望洋兴叹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蒙面人急于脱身,无奈水溶又紧紧地缠住自己,一时也走脱不掉,心里不禁着急,脚下也就乱了章法,一不小心被水溶击个正着,不由痛呼一声。
水溶一听声音,不禁一愣。当此时,蒙面人虚晃一招,趁水溶往后躲的功夫,身子一拧跳上了屋顶,连着几个跃步,就看不到人影了。
水溶心下了然,见外面聚满了人,自己也抹不开面子,省得让人说闲话,堂堂王爷的小妾,院中竟来了个不明不白的人,还和王爷过了招。
斟酌再三,叫过莲儿和瑾儿吩咐:“就说刚才被屋顶上的猫吓得,谁要是敢走露了,就……”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两个丫头自是心领神会,出去向众人解释。
这里水溶大步来到黛玉屋中,黛玉见王爷来了,只好打开门。及至进了屋子,水溶才觉屋里真是简陋,东西寥寥无几,看来自己的这个妾过得真是不怎么样啊。
水溶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开口问黛玉:“刚才你弹得是什么曲子?怎么听起来那么凄凉?你似是有很多愁绪啊?”
黛玉没想到他的心思转的那么快,才刚刚从两人的打斗中定下神来,没想到进屋问得却是这么一句话,但又不能不答,只好低了头回道:“这本是妾身以前随便填的一首曲子,让王爷见笑了。”
水溶笑了笑,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女子,虽然低着头,但说出来的话却淡淡的,令人无法捉摸她的心思。水溶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黯了黯,复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才华!竟吸引得别人夜里翻墙而入。”
黛玉不知这王爷说这个话什么意思,想着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怎能让人随便玷污,于是反唇相讥道:“黛玉只记得这清漪园的大门是关着的,也没听见王爷敲门,王爷怎么就进来了?王爷既然能进来,别的人当然也进的来。黛玉自问来到王府后,从来不认识其他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