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无比担忧地望着黛玉,泣声道:“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水涵压根不理会那几个人,依然往前走着,嘴里狠狠地说道:“到现在了,你还是惦记着他,我就不明白,在你的心里,为什么一点没有我的影子?倒是那个让你死过,让你受苦的人,你却是牢牢地锁在心里,为什么,为什么?”
黛玉悄悄地把手伸向发间,拔下了一支银簪,攥在手心里。水涵此刻就像疯魔了一般,不管不顾地要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见黛玉凛然立在那儿,水涵方才停住了步子,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现在就要你报恩,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一切都要我说了算。”
“是吗?”黛玉冷冷一笑,恍如千年寒冰:“若是我不让你得逞呢?”水涵迟疑了一下,还是想伸出手去抓黛玉。黛玉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嘴里喊着:“你不是想让我报恩吗?我报不了,就把这条命给了你吧,我们两个之间从此以后,两清了。”
说时迟那时快,黛玉手中的簪子对着自己的脖颈猛地扎了下去,一缕心血渗了出来,人已是软软地倒了下去。
水涵也没想到黛玉有这一手,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肯从了自己,眼见着黛玉的娇躯摇摇欲坠,这才意识过来,忙跨前一步,托住了黛玉。
紫鹃发疯般地冲上来,喊着:“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黛玉挣扎着睁开了一双秀目,望着水涵一字一句地说道:“六皇子,我把命还给你了,此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水涵极痛间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点着头儿道:“玉儿,你好狠的心,你这么做是要我痛心一辈子吗?”
黛玉吃力地笑着,“六皇子,你错了,这世间有很多的事儿你都没有参透。爱也好恨也罢,现在终于了结了。”黛玉说完这一句话,喘了几口粗气,就闭上了眼睛。
水涵已经心痛得有些失神了,那两个护卫再也想不到事情会这样,当时黛玉阻止住他们不让上前,却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抱了必死的心。
紫鹃眼见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搂着黛玉大叫了几声,见那两个护卫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干着急,就大声喝着:“还愣在那儿干什么?你们一个人快去叫大夫,另一个去禀报王爷。”两个人这才分头急急地去了。
水溶此刻在宫里和皇帝水笑天秘密地商量一件大事,正说着,猛然觉得,心,如同刀割般疼起来,脸上已是变了色。水笑天见他忽然住了口,手捂在心口,就关切地问道:“溶儿,怎么了?哪里难受?朕让太医来看看。”
水溶强忍着巨大的疼痛,吃力地回道:“皇上,不用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水溶才缓过劲来,脸上的汗已是滴落下来。
早有内侍递过一条热毛巾来,水溶接过擦了把汗,水笑天方放下了心,问道:“溶儿,才刚你这是怎么了?”
水溶平复了一下心绪,笑着回道:“皇上不用挂心,这会子我觉得好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儿,臣想,也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吧?”
“哦。”水笑天点头道:“那今儿就说到这儿吧,该交代的朕都交代完了,你就照着这个去办,记住,朕不要你出头,你只要去忠顺王府传清旨意即可。回去还是让太医去瞧瞧,毕竟现在还年轻,不能坐下病根。”
“是,臣谨遵皇上旨意。”水溶躬身回道:“若是皇上没有其他的吩咐,臣这就去了。”
“嗯,你去吧。朕累了,这么些日子,贾家的事儿令朕颇费了些心思,你也是知道的,从头到尾,朕都是交由你去办的,如今证据确凿,朕决不能手软了。元妃已去,朕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水溶望着水笑天的脸,只见他宽广的额头上也爬上了皱纹,梳得整齐的发丝里夹杂着白发,看来自己的这个皇帝伯父也老了。水溶心想:若是自己的父王活着,怕也是这个样子了。
水笑天见水溶盯着自己看着,就一笑,问道:“傻孩子,盯着朕看什么?”水溶方自失地笑道:“皇上,臣在想若是父王还活着,是不是也像伯父这样子了?”
“是啊,”水笑天站起了身子,手扶着椅背,若有所思地望着殿外苍碧的一丛灌木,说道:“想来你父王也走了有十年了呢。那时,你才十六岁,就承袭了你父王的爵位,如今想想,你受的苦比谁都多啊。朕这个做伯父的,若是没了你父王替朕出征,江山怕也坐不安稳啊。”
水笑天今儿似是无限伤感,许是老了的缘故,水溶总觉得当年那个英气逼人的伯父,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对自己无比慈祥的老人。水溶的眼眶湿润了,看来该是他们这一代出力的时候了。
水笑天转脸看着水溶笑道:“溶儿,你的伯父老了,如今天下承平已久,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怕朕的儿孙们荒废了祖宗的基业。前些日子,听说西边也不安宁,怕是又要起乱子了。朕的三个儿子,也是龙生九种,各有千秋啊。”
水笑天无限感慨地说着:“论文才武略,齐备的也就是二皇子和六皇子了。二皇子性格仁厚,只是他的生母出身卑微。六皇子的母妃——兰贵妃倒是出身显赫,可这正是朕担心的地方。所以,到目前,朕很难下决断哪。”
水溶听得皇上对他说了这些话,目光霍的跳了一下,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站在皇上身后不吱声。
水笑天说完,摇头笑了笑,转身看着水溶道:“溶儿,朕把这些话说给你听,其实是有私心的。你的文韬武略不亚于朕的皇儿,朕从来都没把你当外人看,若是到时真的出了什么变故,朕还得靠你来帮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