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见黛玉依然静静地站在那儿,就笑道:“妹妹,难道你不记得这些事儿了吗?姐姐可是和你最谈得来的。现在府里好了,想害妹妹的那些人都被王爷打发出去了。妹妹住在这儿终究不是个事,姐姐此来是想接妹妹回去的。”
黛玉听说,眉毛挑了一挑,低声道:“娘娘不必如此费心了,我在这儿已经住惯了。”
王妃望着水溶道:“王爷,妹妹真的不记得以前我们姐妹情深了。”
说罢,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只是妾身觉着妹妹毕竟是王爷的庶妃,哪有王爷的妃子住在外面的理?若是传了出去,外人岂不笑话我这个身为王妃的,容不下妹妹吗?王爷即使不为府里的几个姐妹着想,也要为妹妹做打算啊。这么下去,若是妹妹以后有了王爷的骨肉,难不成就要放在这里抚养不成?”
王妃确实巧舌如簧,一句话打动了水溶:是啊,自己还没往这一层上想呢,若是以后真的有了孩子,总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养在外头啊。
王妃又舌生莲花般对黛玉说道:“妹妹,若是你真的为王爷好,就该劝着王爷回去才是。王爷乃皇上的亲侄子,战功赫赫,每日里都是政务缠身,住在这样的地方,传了出去,皇上会怎么看?别的大臣们会怎么看?”
黛玉和水溶没想到王妃的几句话就把他们问住了,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王妃,竟然一出口就能击中他们的要害。水溶心里暗想:“还真是小看了她了。”
黛玉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若是水溶只是个平常的人,自己和他住在这儿倒也没有不妥。但他偏偏是个万人之上的王爷,自己若是再把他拦在这儿,可就不是事儿了。”
王妃见黛玉低头不语,知道她心里正在思量着呢。就站在一边但笑不语。
果然,黛玉没多时就抬头望着水溶道:“王爷,您还是回去吧,这儿不是您这样的人住的。”
水溶见黛玉也说这样的话,不由急道:“不行,我要和你在一起。”王妃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情深意重的样子,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但是她很好地掩饰了。
黛玉知道水溶的脾性,知道怎么也讲不过他,就跺脚恨声说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回去?”
水溶上前拉了黛玉的手,深情地望着她:“跟我回去吧,若是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
黛玉见此情景,也没了什么法子,低头敛眉道:“容我再想一想吧。”
王妃见两个人相持不下,忙打圆场:“王爷,依妾身看,就让妹妹先想想吧。妹妹是个明理的人,迟早会想开的。”
水溶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哪一天玉儿想好了,我就和她一块儿回去。”
一声“玉儿”听得王妃心里滴血,什么时候,自己若是能得他如此情深,就是死也甘心了。
王妃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对着水溶福了两福,自领着人去了。
宝钗回府后,立即去见了贾母,把和王妃说的话儿细细地回了,贾母又叫来王夫人,娘儿三个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这真正是杀人不见血啊,既省了贾府出头,又可以借王妃之手打听得黛玉的住处。
贾母笑吟吟地望着宝钗道:“好孩子,你出去了一天,赶紧回去歇着吧。”王夫人也站了起来,同着宝钗一同回去了。
那日王妃听了宝钗的话,来到黛玉的小院,说了那样一番话,弄得黛玉心里焦躁不安。
王妃走后,黛玉苦口婆心地劝着水溶回府,无奈水溶就是不从,非要黛玉和他一同回去,黛玉没了法子,又不想去到那种深宅大院里,和那么多的女人同享一个男人的爱。
隔了一日,宝钗又亲自来到北静王府,想听个真实的信儿。王妃等了一天,见水溶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觉坐卧不宁,有心再去,却又怕水溶瞧出什么破绽,只好在府里枯等着,只觉得度日如年。
正是烦闷不安的时候,想找个人说说话儿,却没个合适的人,府里的那几个侍妾,自从李侧妃和齐庶妃出府后,无一不奉承自己。把这些心事说给她们听,如同对牛弹琴,无异于事。说不定还会被她们背后嘲笑。
没想到宝钗就来了,王妃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来枕头,当下就让红菱亲自把宝钗接了进来。两个人细细地说了一会话,宝钗方把话引过去。
王妃听那话音,这是想知道黛玉在哪儿呢,也就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黛玉的住处。宝钗听了心底有了数,又坐了一会,就告辞回去了。
水溶和黛玉两人争执了一夜,也没个结果。第二日,水溶天不亮就匆匆地上朝去了,黛玉起来一个人坐在屋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这几天,水溶在时,黛玉一天到晚被他支使得团团转,没片刻的安静,这一走,却立即显得冷清起来。
黛玉百无聊赖,只好拿了一本书翻起来。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黛玉悻悻地放下书,想到院中透透气。
水溶留下两个护卫守着,这时,都坐在牛皮帐篷里。紫鹃在厨下忙活着,这几日,舔了这么多人吃饭,也真够她累得了。今儿凌云也跟了水溶走了,更没人帮她了。
黛玉独自站了一会,越发心烦,正要回屋,只听门前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心想难道水溶这么快就回来了?举目望去,马上却端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人。
渐渐地近了,黛玉才看清,那人一头如墨般的黑发迎风扬起来,英挺的面容上一片阴霾,不是水涵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