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无尘不知黛玉心事,想想颇有道理,点点头。黛玉仰起头,笑容嫣然:“师傅,此次你多陪陪玉儿可好?”此时此刻,黛玉格外依恋这份师徒之情,这种温情,于她来讲现在已经是一种奢侈了,所以她从内心里希望展无尘能留下来多待几日。
“那是自然!有你在,师傅这次肯定要多待几日!”随着一个清朗的声音,水溶翩翩然走了进来,气质傲卓,如玉树临风,一身的尊贵与傲气衬托得整个人有如明珠美玉一般光华耀眼,嘴畔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长眸快速地扫了黛玉一眼。
展无尘拈须微笑:“溶儿,玉儿在你府中这么长时间,竟是相识不相知,现在为师把她托付于你,作为师兄,你可得好好地替为师照顾好她!”说着微微喟叹:“也算是对得起如海兄一片苦心了!”
水溶看了看黛玉,一双长眸如深潭一般令人探不到尽头,挑挑眉梢倏尔一笑:“师傅,这位小师妹,可是有太多的事瞒着弟子啊!若不是师傅亲口告诉徒儿,徒儿只怕还被她蒙在鼓里呢!”水溶投过来的目光里,有责备,还杂着一丝嗔怒。
黛玉垂下眸子,偎在展无尘身畔,轻声细语地道:“王爷不是没问吗?”
水溶一皱眉不依不饶,言语犀利地道:“你那一日便知道我和师傅的关系了,是不是?”
语气咄咄逼人,黛玉被他说中,不觉别过头去不吭声。
展无尘见此情形一皱眉:“溶儿,在玉儿面前,你是不是该收敛些你这倨傲的性子!此事怨不得玉儿,她是个女孩子,她也仅仅知道为师收过三个弟子,但姓甚名谁为师一直没告诉过你们。玉儿知道了又如何,女孩子终是要矜持些,难不成要她主动告诉你,玉儿不是那种性子!你们俩的性子均有些清冷孤傲,她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说着似安抚地拍了拍黛玉。
黛玉闻言小声地道:“师傅!”还是师傅最了解自己,此时心中不觉一片温暖。水眸悄悄瞥见水溶,见水溶有些负气,不觉抿唇偷笑,从没见水溶在谁面前如此顺从过,此时在展无尘面前却如一个孩子般有些负气报怨。
展无尘笑不丝地道:“溶儿,玉儿不是外人,尽可以将你的脾气收起来了!以后,你得把玉儿给师傅照顾好了,不然师傅不认你这个弟子!”
水溶俊颜浮起一丝无奈,看着黛玉倏尔一笑:“师傅的话,弟子岂敢不听,原来师傅最偏爱的竟然是你!”说着转向展无尘,眸子却依旧瞥向黛玉话里有话地道:“弟子如今也得要乖乖地听人家的话,不然也有苦头吃了,某些人严厉得很,真是和师傅一个样儿!”
一席话听得展无尘莫名其妙,黛玉便眨眨水眸偷偷地小声道:“师傅,王爷他现在正和我学渤海国的文字呢!”
一面悄悄地瞥了瞥水溶,自己以为水溶不过一时的兴趣,故每日里教学严厉,以期逼迫其知难而退,水溶没少受到自己的申斥。但水溶却硬是坚持了下来。
“哦,”展无尘看了看脸色有些不自然的水溶,有些好笑道:“溶儿何时对文字如此热心起来?”
水溶把玩着茶盅懒洋洋地道:“师傅若是当初教与了徒儿,何至于现在天天受申斥!”阳光斜射进厅,打在他洁白的衫子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嘴角勾起,掀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眸光斜睨着黛玉,有些不甘,可又无可奈何。
是自己提出来的,只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想不到看着弱柳扶风一般的人儿,严厉起来也不啻于当初宫里的那几位老师。
黛玉感受到水溶的目光,意不看他,嘴角噙笑,眸底闪过一丝慧黠。
展无尘在王府中逗留了半个多月,因平时懒散惯了,不便拘束,半月后飘然而去。有了展无尘的嘱托,黛玉便在府中安心地待了下来。有了这一层关系,水溶亦对她随和了很多,二人相处倒是越来越融洽。但黛玉却知自己与他身份悬殊,终不肯以师妹自称,每日里仍恭敬有礼,水溶颇感无奈,但又拗不过她的性子,只得随了她。
这一日,正在房中与紫鹃描花样儿,见紫姑笑吟吟地走来,脸上喜悦得很,不觉放下手中的画笔笑道:“紫姑,什么事这么高兴?”
一面命紫鹃去倒茶,紫姑坐了笑道:“五公主就要回来了,这下府里又要热闹了。我正命她们打扫晴园呢,过来到你这坐一会儿!”说着瞧了瞧黛玉手中的活计夸道:“丫头的活计越来越好了,回头给我也绣幅帕子如何?”
黛玉笑道:“这有什么,只要紫姑不嫌弃活计粗糙就好!”紫姑砸着嘴有些嗔怪道:“丫头的活计若是不好,那我是想不出还有谁能称为巧手了!”黛玉笑吟吟地不说话。
紫姑拿起已绣完的领襟,脸上溢起一丝温情:“公主喜欢干净,她住的屋子不得有半点尘埃!公主离宫半年了,太后想念得很,这次回来肯定喜得不行,估计个头又长高了罢!”
黛玉亲自捧过一盏茶来,水眸一眨好奇地道:“这是哪位公主,这么讨人喜欢?”
紫姑品了口茶,眸中全是笑:“是王爷的亲妹妹,淑妃娘娘所生,因娘娘怀着公主时梦到有百灵鸟啼叫,故给公主起名灵儿,闺名梦灵。活泼可爱,宫里没一个不喜欢的,天性娇憨爱玩,是太后的开心果!上次三公主随着永泰驸马进京请安,灵儿公主便非得跟着去杭州不可,这姐两个自小便好,自三公主嫁到杭州后,五公主便时常念叼,何况有三公主在太后面前保证,缠得太后没办法只好放行。五公主便随着三公主去了杭州,这一待便是大半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想必这一次玩得尽了兴了!不定又带回来多少趣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