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黛玉纳罕着:“紫姑,打扫晴园,难道公主回来要住在王府不成,公主不是全要在宫里的吗?”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吧,公主除非出嫁,岂会在宫外居住呢。
看出她的疑惑,紫姑语笑晏晏:“公主七岁时,淑妃娘娘便去了,王爷和公主又是太后最喜欢的两个孙儿,太后曾带在身边抚养了几年,后来王爷便去了军中历练,回来后便封了王,钦赐了这北静王府。公主与王爷自小感情深厚,见王爷有了府第,非要炒着也要随着哥哥一起住,太后拗不过,皇上最终也同意了。在府中单独给公主建了专门的晴园,那便是公主在宫外的寝居,一年之中,公主总会有两个月要来王府小住!”
见紫姑说起这位公主来,一脸的笑意,掩饰不住地喜爱,黛玉一笑,这金枝玉叶,想来必是被人捧着长大的,想着也是自小便丧母,这一点上倒是与自己相似,只是自己自母亲去世后一时寄居荣府,那种苦涩的滋味,与金尊玉贵的公主是无法相比的。
正想着,便听紫鹃饶有兴趣地道:“到时候我可得见见这位活泼可爱的小公主,堂堂的金枝玉叶,是何等的尊贵模样,长这么大我可是还没见过公主呢!”
紫姑挑眉一笑:“公主的性子无人不爱,尊贵模样自不会说了,但这倒在其次!”
说得紫鹃越发来了兴致,紫姑道:“难得的是公主性子不拿大,不象别的公主,娇贵尊大,高高在上,颐指气派,所以,宫里无人不爱。她可是太后的开心果解语花!”
黛玉笑着道:“那倒真是难得的!”紫鹃便插嘴问道:“不知这位小公主何时回京呢?”
紫姑道:“大概半个月后就该到了,好容易出门一次,估计准是玩疯了!以前公主便总是男装求王爷带了她出去玩,性子开朗得象个男孩子一般!”
紫鹃扑哧一笑,向黛玉道:“听着这性子,竟是和云姑娘有几分相似,也是爱说爱玩爱闹的。”黛玉点点头,一下子想到了湘云,不由笑容微敛。想着湘云那样一个开朗活泼的性子,竟然也是命运多舛,好容易嫁了个如意郎君,竟然又得了不治之症年纪轻轻地便去了,湘云青春守寡,连个孩子也没有,竟是连李纨也不如,李纨好歹还有贾兰呢,为何上天如此无情,不肯多给一丝的眷顾呢?
紫姑去后,黛玉拈着手中的绣针便有些心不在焉,紫鹃见状便笑道:“姑娘,歇会罢,不如去外面逛逛,咱这里离晴园这么近,不如过去看看!”说着拿下黛玉手中的绷子,推搡着她起来。
见紫鹃一片好意,黛玉只得起身,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如一株淡淡的兰花,清泠雅淡。这时见小蛮却不知从何处搬回一盆兰花来,紫鹃咦了一声欢悦地问道:“小蛮,这花是从哪来的,好几个花骨朵呢!”
小蛮放下脆声声地道:“是紫姑送的,晴园里好多的花呢,紫姑说姑娘就象这兰花一样优雅脱俗,便作主给了姑娘这盆兰花,不知姑娘喜不喜欢?”
紫鹃带着几分欣赏笑道:“紫姑所喻不差,看看姑娘,可不就象这兰花一样吗?高洁淡雅,幽香清远!”跟在黛玉身边,紫鹃说话也有些咬文嚼字起来,黛玉便有些失笑道:“紫鹃说话也文雅起来了!”
见黛玉取笑自己,紫鹃一挑眉:“那是,近朱者赤嘛,我随着姑娘这好几年,多少也学了点罢!”
黛玉含笑不语。紫鹃一面回身复拿了一件同色调的披风,为黛玉系着一面念叼着:“林大哥好些天也不来了,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出门?”
黛玉便道:“上次说要歇一阵子,这里是王府,来往也不方便,要出门必会来支应一声的,好象最近又要去北方一带!此时的节气,那里应该很冷了罢!”
主仆三人一面往外走,紫鹃扬声道:“去晴园看看还有什么好看的花,再向紫姑要几盆!”黛玉回首笑道:“你是越来越贪心了!”
紫鹃笑嘻嘻地:“趁着公主还没来,不如多要几盆,要是公主来府里了,只怕便没机会了呢!”黛玉笑着摇摇头,小蛮却出声道:“紫鹃姐姐,公主其实很好说话的,每次来府上,府里便热闹不少呢,她对下人们也不错的,我们也全喜欢公主来府里住着呢!”哦,紫鹃越发对这个公主来个兴趣,不觉地问了小蛮好多关于公主的事。
转眼十几日过去,这一日用罢早膳,便见林琼来到王府向黛玉辞行,不日又要出门,黛玉嘱咐了半晌:“林琼哥,这一次要去哪,多久才能回来?”
林琼道:“去西齐,这一次只怕来回又得一个多月!”
黛玉注视着厅内那盆兰花,有两朵已经悄然开放,室内淡淡地一股子幽香。秀眉微微一蹙:“现在北方已然很冷了罢,林琼哥,这次回来,能不能以后不再这么辛苦了,常年累月地奔波,再者押镖这事也不安全,不定遇到什么事,有时候可是性命忧关,太让人担心了!”
林琼一笑道:“姑娘说得是,我是想着趁着现在多攒点体已,以后回南后姑娘的日子过得也可以轻松些!”
黛玉闻言眼窝一热,心内感动不已,声音微有些哽咽:“林琼哥,可你的安全要紧,为了我,也不能如此玩命,不然我于心何安啊!其实爹留下的那些家产,虽不富裕,也够我们度日的了,虽然和从前相比要清简,但我能受得住的,你又何必如此辛苦。”
见黛玉眼含热泪,林琼笑道:“姑娘爱哭的性子还是没变,总是动不动掉眼泪,何时能改改呢,已经是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