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着弯起嘴角:“你呀,这张嘴是越来越伶俐了,而且越来越会劝人了!”
紫鹃忽闪着大眼睛笑道:“要是能把姑娘劝得九天愁云散,俏脸见笑颜,就是拔光了紫鹃的牙,也在所不惜呀!”黛玉好笑地瞥了她一眼:“越来越贫嘴了,你的牙全掉光了,那成什么样子了!”
拐过假山,迎面见小蛮急匆匆地快步而来,见到黛玉脸上一喜:“林姑娘!”
紫鹃便纳闷着:“有什么事,走得这么匆忙?”小蛮点点头微喘着道:“前头来了一位客人说要见林姑娘呢,紫姑命人来请姑娘过去看看!”
紫鹃纳闷地瞅了黛玉一眼:“这又是哪位,我们在这里住着可没几个人知道啊,可总有人找上王府来,可真是怪哉了!”
黛玉心中亦是纳闷:“看了不就清楚了!”一面轻移莲步,随着小蛮向花厅而来,没走几步,却见柳萤领着一个人迎面而来:“林姑娘!”
黛玉闪目一看,不由一愣,随即心内涌起一阵惊喜:“师傅,是你老人家吗?”一面提起裙裾快步来到近前。
展无尘笑呵呵地道:“玉儿!”转眼来到近前,黛玉欣喜地拉住展无尘,一双水眸盛满了重逢的喜悦:“师傅,你怎么找来了?”是师傅,太让人意外了!
柳萤笑着提醒道:“林姑娘,还是请展先生到厅内说话罢!”黛玉忙回过神来,挽了展无尘,来到自己所居的清苑。
紫鹃沏上茶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展无尘,看来姑娘有很多事是自己不了解的呢。展无尘感觉到紫鹃的盯视,微微一笑道:“玉儿,这是你的丫头罢,看着就伶俐!”
黛玉调皮地看了下紫鹃,见她疑惑便笑着解释道:“紫鹃,这位便是我自小的老师!”
紫鹃大大方方地近前见过礼,展无尘捋须笑道:“不错,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机灵的,玉儿很会调理人啊!”黛玉冲紫鹃促狭地笑笑,紫鹃闻言便对面前的这位老先生有了好感。
欣喜过后,黛玉水眸一闪:“师傅,您是如何得知我在北静王府的呢?”展无尘微微一笑:“师傅无所不知,能掐会算啊!”
黛玉笑着撒娇道:“师傅!”忽地想起一事来,黛玉状甚神秘地笑道:“师傅,您说过你收过三个弟子,想必王爷也是其中之一罢?”
展无尘笑不丝地道:“玉儿看来知道了?”
黛玉有点得意地道:“师傅忘了吗,当初你送玉儿那张兰馨惠畅时不是说过吗,一共制了四张琴,所以我是凭琴识人,由字而知,王爷的琴上刻着鹤鸣九皋四个字,玉儿虽愚笨,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
展无尘拈须而笑,黛玉果然聪慧机灵:“如此说来,溶儿也知道你是为师的弟子了?”
黛玉摇头一笑,有些促狭地道:“他只知道我的身世,也曾怀疑我的琴艺,只是全被我遮掩过去了!”展无尘倏尔大笑,笑声朗朗,说不出的欢悦:“玉儿,你呀,真是调皮!”
在展无尘面前,黛玉仿佛又回到了儿时,恢复了活泼和俏皮,挑挑眉梢,向展无尘诉说着与水溶的交锋:“师傅,王爷的棋确实精湛,我好不容易才和他打了个平手,而且还是在他有些分心的情况下!”
说着有些好胜而又不甘地道:“师傅,在您的三个弟子中,我是不是最差的那一个?”
展无尘和蔼地一笑:“哪有,玉儿年纪最小,琴艺远在你两位师兄之上,现在怎么如此妄自菲薄了?”师傅二人语笑晏晏,清苑内一片温馨和悦。
半晌,展无尘笑容一收:“玉儿,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黛玉眨眨水眸玩笑道:“师傅,玉儿想随您四处遨游呢,不知师傅可愿意带上玉儿!”
展无尘见她笑靥如花,调皮慧黠,不由心内一叹:“师傅倒是想啊,可你终究是个女孩子!”
黛玉笑容微敛,水眸一闪,展无尘继续道:“师傅这一路而来,江南一带颇不安全,观东夷之局势,似乎有蠢蠢欲动之态。朝廷刚刚挫了渤海国的锐气,可是四周的边境却又绝非固若金汤,北方边境扰民之事屡屡发生,按倒葫芦起了瓢,朝廷一直很棘手,所以,依为师之见,目前玉儿还不宜回南。荣府事后,为师一直不知你的下落,听说表册已然有人解了,我便寻思着是不是你,听溶儿一讲,果然是你!”说着微一沉吟:“暂时,你可待在北静王府,至于回南之事,且再看看罢!”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黛玉。
“师傅,”黛玉闻言不由暗自苦笑,自己,真的如一叶浮萍,随处浮荡了吗?事到如今,竟是无根可依,真正是一个孤女了。
展无尘看在眼里,脸色郑重地道:“为师这几年四处游历,心里一直放不下你。当初你父也曾托过我,为师接触过几个世家子弟,青年才俊,但冷眼瞧着,均是一身的傲气,竟是无堪配玉儿者,这终身大事非比寻常,说到底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但你父亲生前所托,为师记在心里呢。”
黛玉闻言脸一红,她没想到父亲竟然将自己的终身托付展无尘,自己如今无根无凭,凡事走一步看一步,哪里还想到这终身上去,何况自己还未满十五,着什么急呢。
不由涨红着脸道:“师傅,玉儿还小呢,目前这件事暂不考虑,劳师傅费心,其实大可不必,这种事看缘份罢,可遇而不可求!”
眼前闪过宝玉温柔俊秀的面容,很快复被另一张俊美不轩的笑容代替,黛玉一凛,自己怎么会想到水溶了,甩甩头压制着心头莫名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