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收拾完起身移步,水溶笑容微敛,似有不悦道:“姑娘这就要回去?难道多待一会儿也不想,本王就这么令姑娘讨厌?”黛玉抬起头,望着那张微微蹙起眉头的俊颜,由于不悦面部有些绷紧,眉头有些负气般紧紧蹙起。
见水溶突然变脸,黛玉有些莫名其妙:“民女何时说要回去了,是想把这些废纸放到外面去!”见水溶不作声,心里一转故意道:“不是王爷说要让民女回去的吗,方才还说要放民女几天假的,怎么王爷出尔反尔了吗?”
水溶从棋盘上抬起头,板着俊脸一声不吭,一双眸子精光闪烁,半晌心内一叹,挑挑眉梢:“陪本王下会儿棋如何?”
黛玉有些习惯了水溶的话里有话,夹枪事棒的说话方式,而今晚的水溶,似是有些心事,竟然会向自己软下口气来?
黛玉性子清傲,吃软不吃硬,不由心里一软,于是欣然应允:“那民女恭敬不如从命罢!”一面轻移莲步来到近前,扫了一眼棋盘轻声道:“王爷也喜欢自己和自己下棋?”
水溶一颗一颗收拾着棋子,不抬头地道:“心情烦闷时自己便和自己对弈,自己拿自己当作假想敌!”抬起头唇畔一勾:“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本王的棋,找不到对手,不如自己和自己对决!”口气骄矜中带着一丝狂傲。
黛玉一皱眉,水溶是他见过自己和自己下棋的第三个人,一是师傅,二是自己,三便是水溶。师傅棋艺精深,阅历丰富,豁达中带着一丝恬淡,而自己,也不过是闲着无聊时喜欢琢磨,而水溶,却是有种唯我独尊的一股傲然和睨视。
收拾好棋子,水溶瞅了她一眼笑不丝地道:“上次姑娘败在本王手下,且看这次有没有长进!”
听着他狂妄笃定的口气,黛玉心中那股子倔劲不觉上来,忍不住便想挫挫他的锐气,故嫣然一笑道:“好啊,那民女就再次领教了,希望王爷还能保持上次的雄风斗志!不过这一次,鹿死谁手,可不一定!”
哦,水溶饶有兴趣地:“看来姑娘上次是让着本王了,那既然如此,姑娘此次不必手下留情!”黛玉并不答言,手拈一子,轻轻落下,水溶也不含糊,微一沉吟紧随其下。
随着棋势渐渐展开,棋盘上很快展开厮杀,水溶方觉黛玉所言不虚,她的阵势走法似乎比上次巧妙机智得多,遂不敢掉以轻心,心中暗暗称奇。
不觉看了黛玉一眼,见其低垂粉颈,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棋势,秀眉微蹙正苦苦思索,浓密的长睫此刻微微地眨动,烛光下投射出两道迷人的弧影,一时有些失神。
见水溶半天不落子,黛玉不觉奇怪,抬起头好心地提醒着,却不妨撞上对方那双湛亮如星的眸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黛玉只觉脸一热,忙垂下眸子,一皱眉。水溶的目光令她心慌,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她,很不喜欢!
不由脸色一凛,水眸渐渐地清冽,淡淡地道:“王爷这一角,似乎无路可逃了!”
水溶收回视线,扫了一眼,嘴角扯起一抹淡笑,似不经意地道:“林姑娘果然深藏不露,总会给本王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说着右手一推:“本王输了!”
黛玉极快地瞥了他一眼轻笑道:“是王爷承认了!”上次自己心情不郁未能投入,而此次,水溶烦闷无法专心,自己沾了便宜了,黛玉也承认自己与水溶的棋世相比还稍逊一点。
水溶立起身来,不觉扯动了伤口,微微一皱眉,伸手抚住了自己的伤臂。黛玉见状忙起身关切地道:“王爷没事罢?”说着仔细地看了看:“可是扯动了痛处?”
见她一脸的关切,水溶心中大为受用,心头顿觉松快了许多,挑挑眉梢不以为意:“一点皮外伤,不算什么,想本王在军中之时,受过的伤比这可是严重多了,这点算什么,不过一道小口子而已,只当是被人挠了一下!”
“王爷打过仗?”黛玉不觉讶然。
“当然了,怎么,林姑娘很奇怪吗?”水溶笑不丝地问着。
“嗯,”黛玉如实回答:“民女还以为,王爷身为皇子,皇家贵胃,金枝玉叶,不会上战场杀敌,浴血奋战,马革裹尸,这么危险的事!”
见她把战场说得如此恐怖骇人,水溶倏尔轻笑:“这有什么,身为皇家子孙,要历经更多的磨练,不光是本王,就连南安郡王,也曾在军中供职过。如今四皇子还在军中,明春期限方满!”
原来如此,水眸一闪,见纱布所缠处有血迹沁出:“是不是再上些药粉,好象出血了!要不唤墨雨,让他将太医请来处理一下?”
水溶看了看自己的伤处不甚在意地道:“不必了,本王这里有药。”说着看了看黛玉,心头一动:“不如林姑娘替本王重新包扎一下如何?”
“我?”黛玉一愣,放着月下他们,水溶要自己帮他包扎?身为侍卫,月下可是肩着护卫主人之责,这些事应该责无旁贷。他怎么会让自己代劳呢?
但水溶开了口又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道:“民女笨手笨脚的,若是弄疼了王爷?”
水溶一笑:“无妨,本王信你!”语气中说不出的轻柔,黛玉不觉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黛玉心头一丝异样闪过,今晚的水溶,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迥非平时的冷峻,人说不出地随和,不经意间亲切了不少。
按着水溶的指点,黛玉依言将药粉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见伤口处鲜红的血正往外渗,伤口虽不深,但是很明显,看着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