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微微一道:“那是,林兄可比不得小弟了,如今小弟可是一身轻松了,随心所至,逍遥快哉!”
林如海羡慕道:“看贤弟的样子倒颇有些飘逸出尘,如闲云野鹤,越发地逍遥散淡了,真令为兄羡慕!”
对方却觑了觑林如海一挑眉揶揄道:“海兄伉俪情深,每日里夫妻恩爱,怎么倒羡慕起小弟来,世人皆贪,鱼和熊掌均想兼得,廖矣!”说罢二人相视大笑。
林如海觑了觑复笑道:“贤弟倒是豁达得很,为兄羡慕!”
展无尘朗声大笑:“听说林兄中了探花,还成了亲,这几年小弟边游历边悬壶济世,了解了不少民间的疾苦,亲身体味了老百姓的日子,对一些时世的看法也有了改观。前几日游历到姑苏,故来看看如海兄。”
下人奉上茶来,展无尘轻执一盏,见茶水微碧,丝丝淡淡的茶香萦绕于前,便赞道:“好茶,这是你姑苏的吓煞人香罢?”说罢轻轻一品,砸了下滋味复赞叹:“味道果然与众不同,如小弟猜得没错,那这水绝对是梅花蕊上的雪,不然不会如此清浮醇香!”
这琴棋书画,吟诗品茗之类的雅事,展无尘无不精通,林如海便笑道:“看来什么也瞒不过贤弟!那便多饮一杯才是”说罢亲自执壶,复给展无尘倾注了一杯,展无尘来者不拒,慢慢地品着,连连称赏,二人一时间谈笑风声。
林如海好久未曾如此尽兴,二人本就脾气相投,故叙谈忘倦,转眼日头掠过。
这时林安走来:“老爷,夫人问今日有客来,可曾要要此用饭,如果客人在此用饭,便吩咐厨房去添几个菜来!”林安一句话提醒了林如海,一抚额头向展无尘道:“看我,光顾说话了,忘了告诉内子了!”
说着便笑对林安道:“告诉夫人,今日来了旧故,要厨房里多添几个酒菜!”林安答应着下去,林如海复笑道:“你我兄弟好久不见,今日可是好好地喝几杯!”展无尘含笑不语。
对林如海道:“当初海兄成亲时小弟曾不贺喜,如今已是两年了,不知嫂夫人可好,林家添丁了没有,是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呢?一别两年,时光有如白驹过隙,只怕再过几年,儿女忽成行,你我只怕要双鬓染白了!”
一句话说得林如海脸上的笑容一滞,方才的喜悦一扫而光,蓦地浮起一丝阴郁,轻轻摇摇头。展无尘便知有异,忙道:“海兄何来此状,莫非小弟说错了话,林兄有难言之瘾不成,如此那小弟向海兄赔礼便是!”
见林如海苦笑,展无尘心里一动问道:“难道海兄至今无子?”
林如海点点头:“是呢,内子身体虚弱,一直不能有孕,别说是儿子了,只要能有孕,生个女儿我也是喜欢的,只是奈何天意如此,所以,我也不做期盼了!”
展无尘哦了一声陷入了沉吟,见其如此林如海便心里一动,脸上一笑道:“愚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贤弟可愿意出手相助?”
展无尘微微地抚拨着微绿的茶叶浮沫,垂首笑道道:“如海兄有话便直说,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套,只要是小弟力所能及!这几年更是体味到了医者父母之心的良苦,小弟早非原无那个世事无忧的贵公子了!”
林如海便正色道:“所谓病急乱投医,内子自成亲以来,我夫妇二人一直无所出,寻方于本地郎中,说贱内身子虚寒,宫寒不孕,今日贤弟来此,不知贤弟可有法子医治?”
哦,展无尘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吟了片刻看了看林如海道:“小弟于这妇科虽不是拿手,但也诊过几例子,海兄如信得过小弟,小弟自是不敢推辞。”
林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展无尘便叹:“当日伯父在世时便嗟叹林家子嗣之事,没想到轮到你这一辈仍是如此。”林如海脸色有些黯淡,默默地点点头。
展无尘眸子一紧,微一思忖道:“也好,想来也是缘份罢,一切也是定数,凡事莫要强求,不过尽人事而听天命罢。待小弟把把脉再说,不知嫂夫人何在?”
林如海忙道:“正在后面花园赏花呢,贤弟且随我来!”
看着满园的繁花,姹紫嫣红,美不胜收,蜂缠蝶舞,贾敏心内却是悲苦不已,美好的春光却掩不住心头的无奈和心酸。虽说林如海平日里并无所怨,而且还一味地安慰自己,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女人要是不能为夫家延续香火,那岂不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林如海治家甚严,下人们倒也没人私议,但贾敏心里却总象有一块大石头压着,悒郁不舒,心里有事,这身子便越加地娇弱起来。
正自沉吟想着心事,却听一声清嗽,贾敏从沉思中惊醒,慢闪秋波,见林如海引着一个清癯的男子迤逦而来。贾敏不由一怔,上下打量着,看此人容貌举止不俗,不由纳罕。
见贾敏似有所思,林如海笑道:“敏妹,快来见过无尘贤弟!”
展无尘!贾敏见林如海脸上均是喜悦之色,抑制不住地欢悦,猛地想起来了,丈夫每每向自己提及过此人,只是自二人成亲后始终不曾冒面,没想到此时竟得以相见,忙飘飘然福了一礼。
展无尘却爽朗一笑:“嫂夫人不必拘礼!”上下打量了一下贾敏的气色,回首向林如海道:“嫂夫人看样子有些气血亏虚,待小弟号下脉,且再做针砭!”
贾敏正被展无尘打量得有些不自然,闻听此言诧异地看了下林如海,林如海近前抚住她的香肩轻声道:“无尘如今四海逍遥,悬壶济世,巧得很,正好游历到姑苏,所以为夫便唐突了,让他给你号下脉,看看情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