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的衣裙,如水的琴声,烛光氤氲下,如梦似幻,仿佛一个仙子般不真实,一个似乎眨眨眼前的人儿便会消逝不见。
水溶调开视线,望着黑魆魆的窗外,花木由于雨的冲刷而泛起阵阵光亮,雨丝密密地斜织着,滴滴嗒嗒连绵不断,宛若少女的凝泣,别有一番细腻婉约的温柔气息,迷蒙如斯,氤氲了整个雨夜。此时随着琴声听来,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何时,心底那道莫名的厚厚的壁垒似乎不经意间松动了一丝,一丝温馨和默契悄悄地流淌着,此刻由于投入而有些忘我,此时此刻,竟是说不出的和谐美好。本来,这几日一个朋友年纪轻轻的便辞世,水溶心里正不舒,想借琴声一解郁闷,但越是越来越烦,现在听了黛玉的琴声和劝慰,不觉心里渐渐地敞亮了起来。浑然没有顾及到自己肆无忌惮的目光。
须臾乐止,黛玉立起身来,向水溶淡淡一笑:“雕虫小技,在王爷面前班门弄斧了!”
水溶一挑眉:“谦虚固然是美德,但凡事过犹不及,林姑娘的琴声如果是雕虫小技,那本王的琴声不啻是滥竽充数了?”与水溶相处以来,黛玉也估摸出了他大概的性子,说话连讥带讽,纤指如飞,但其实表面总是不一,见他如此,也不介意只是笑笑。
果然,水溶语气一转:“今晚本王要谢谢林姑娘的琴声,现在心中舒服多了!”
黛玉嫣然一笑:“世人身处红尘,不可能个个成佛,做不到四大皆空,人人皆有烦恼,既然无法消除,那只有自我缓解罢了!”
水溶脸上闪过一丝异样,望着外面的雨声,悠悠地道:“此琴名鹤鸣九嗥,乃是师傅所赠,只是,诚如姑娘所言,和窗外淅沥的雨声混合在一起,每每却在心绪烦杂之时抚之,此时一想,竟是亵渎了它!”
“鹤鸣九嗥!”黛玉轻声喃喃着,水眸一亮,很快地逝去了光芒,微微一笑:“人具七情,发之于外,也无可厚非,狂来舞剑,怨去吹箫,如果王爷烦闷不舒,其实不如吹箫以消心中块垒!黛玉以为,这要比抚琴更能抒胸臆,琴乃灵性之物,莫要亵渎得好!”
箫?水溶长眸深邃如潭,幽然如梦,长眸一瞬不瞬看着正在抚琴的黛玉,忽然流泻出一片异彩,微一沉吟道:“也不早了,本王还想单独再静一静,姑娘请便!”见水溶如此,黛玉便知自己该回去了,于是向水溶告辞。
水溶突然出声:“外面雨未停,要不穿上本王的玉针蓑!”话出口一皱眉,此时此刻,自己似乎不该提到这个物件。
黛玉微微愣了愣,转而明白了水溶的意思:“多谢王爷,民女来时是禀了伞来的!”水溶望着外面的雨声,并未坚持,墨眸一闪,欲要嘱咐黛玉小心点,但话到嘴边复咽了回去,在琴弦上跳动,一切话似乎全是多余的,只是微微点点头。
黛玉禀了伞,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地拐过游廊,心中却涟漪频起,玉针蓑,连同那香珠串,当初全是水溶赠与了宝玉的,想不到,竟然全物归原主了!
想想那个雨夜的温馨,恍然如昨,但如今物是人非。和着淅沥的雨声,一缕琴声复起,黛玉透过微密的雨帘,望向朦胧中水溶的书房,琴声已然没有了方才的郁闷固结,在秋夜,淡然了许多。
同样的雨夜,不一样的感受,黛玉不由嘴角噙笑,轻轻转身,向清苑而去。
回到房间。紫鹃见她冒着雨回来,忙迎出来接过伞一面道:“姑娘,你不是说要待一个半时辰才回来的吗,怎么这么快?”
小蛮捧过一杯热茶:“姑娘,喝点热的,外面这雨越下越大了,紫鹃姐姐还说要去接姑娘呢,我把窗户全关上了,那风吹进来可真凉!”紫鹃含笑看了小蛮一眼,她也很喜欢小蛮的性子,和雪雁有些相似。
黛玉接过茶,如甘霖,温热的感觉自指间传来,霎时暖到了心里:“不过几步路而已,又劳动你们俩做什么!王爷今晚似乎心情不大好,所以,我只待了一会儿,抚了会儿琴,便回来了!”
小蛮瞪大了眼睛:“姑娘给王爷抚琴吗?”紫鹃见其神态惊讶,不觉笑道:“怎么了小蛮,要知道我们姑娘家学渊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小蛮敬佩地看着黛玉:“紫鹃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要知道王爷的琴声可好听了,别人的琴声很少能入王爷的耳呢!”一面歪着头笑笑:“那说明姑娘的琴声肯定也不一般,不然王爷岂肯让姑娘抚琴给他听呢?想不到姑娘不仅相貌长得好,竟然还是个才女呢!”
紫鹃一撇嘴,似为小蛮的发现不屑道:“你才知道啊,于不觉间润人心田,我们姑娘可是!”
正要往下继续夸赞黛玉,却被黛玉打断:“紫鹃,看看门可关好了不曾?收拾收拾该睡了!”紫鹃见黛玉似有些嗔怪,不觉挽唇一笑,忙去外面看了看,然后转身回来,主仆三人收拾安歇。
秋雨连绵,淅淅沥沥,翌日一早方停。雨后的天空,格外地晴朗,湛蓝一片,天际几丝白云随风变幻,格外地清新,时近晚秋,但府内的草木更显得翠绿逼人,释人之忧。
水溶抱肩而立,唯有草本的藤蔓此时绿中杂黄,黄中间红,看去更别有一番景致,色彩更为绚烂。
空气中平添几丝凉意,黛玉带了紫鹃,姗姗来找柳萤,赏玩着园中的秋色,时走时停,刚拐过花架,便见柳萤迎面而来,一身劲装,英姿飒爽,行动透着干练洒脱,青丝高挽,说不出的俏皮靓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