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言均是一愣,紫鹃面露迟疑:“姑娘,我和雪雁陪着你去罢!”
黛玉淡然摇头:“不用,你们应该知道规矩!”紫鹃仍是不放心:“我和雪雁躲得远远地还不行吗?”
散花洞,位于山腰中间,面临悬崖,地势陡峭,那里有一个山洞,据说是当初散花菩萨得道之处,因那里地方太狭窄,故后人将庙宇建在了比较宽阔平坦的地方,但听闻散花洞仍建有散花菩萨的塑像。
据说每每有菩萨显灵,但是可遇不可求,而且非得要在半夜三更,月明风清之时,求助人要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上香跪拜,以示心诚方有机会遇上菩萨显圣。
黛玉拧起秀眉幽幽地道:“不用,今日正好是望日,这恰是上天赐予的好日子,我不能错过了,怎么着也得为老太太做点什么。求菩萨保佑府中遇难呈祥,去秽消灾罢!不然我心里不安,就算是我能尽的一点心意罢!”
说着望着母亲留给自己的平安符,轻叹道:“我想母亲泉下有知,也定会赞成我这么做的!林府如今人单势孤,如果老太太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林黛玉可真是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一个孤儿,一介女流,试问这个人世,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说着脸色不知不觉暗淡了下去。
“姑娘,”紫鹃听着黛玉最后的一句话有些惊心刺耳,不由惊唤着,姑娘的话令她又惊又怕。
黛玉回过神来,见紫鹃和雪雁一脸的惊慌,不由笑笑:“看你们俩,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们倒当了真了!好了,去准备一下罢!”
见黛玉神情云淡风清,紫鹃有些埋怨道:“姑娘,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和雪雁心里担心死了!”
黛玉心里一暖,面上浮起一丝由衷的笑意:“好了,不说了,有你们俩关心我,我岂能再让你们跟着操心担忧呢!”紫鹃长吁了一口气:“这就是了!”说着和雪雁赶紧为黛玉准备进香的东西。
是夜,明月高悬,清泠的月光如水般洒下来,整座山峦犹如披了一层薄薄的轻纱一般。夜色下散发着一股神秘和梦幻。散花洞,那块巨大的石碑矗立着,三米之外便是陡峭的山崖,便是当初散花菩萨讲经的山洞,后人因这里地势太过险峻,故在外侧设了栏杆,方便朝拜者来此祁福许愿。
这样一个险要的地方,偏偏要半夜时分方有效验,紫鹃和雪雁太担心黛玉的安危,执意要陪着她前来,但被黛玉严辞拒绝,二人拗不过黛玉,只得罢了。
但仍固执地要送了她到离散花洞百米外的那个小亭子,拐过去,便是几十级台阶,上面便是散花洞了。紫鹃叮嘱道:“姑娘慢着点走,我和雪雁在那边的亭子中等着你!”
说着看了看一侧的护栏,最下边的那一处竟然缺失了,遂道:“下来的时候千万小心,上去容易下来难,又是夜里,月色再好,也比不得白日看得清楚!”黛玉点点头。
二人方转身在下面候着,秋夜微凉,黛玉独自一人,沿着山路,稳了稳心神,在月色下小心地拾级而上,来到洞前。
时光如流,明月洒下一片清辉,薄薄的清雾浮起在山中,缥缈虚幻。那个袅娜的倩影此刻正虔诚地跪拜着,望着天上的明月,心里一片澄净。此刻,黛玉心念合一,别无杂念,对着散花菩萨的塑像默默地祝祷着。
月光如银,洒在黛玉的脸上,映着那一张如玉的娇颜,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清冽,仿佛一个仙子般不染凡尘,四周宁和安静,唯有阵阵虫吟声高低起伏。
秋夜,丝丝凉意沁透衣衫,幸好紫鹃给她加了一件披风,饶是如此,黛玉的身子仍禁不住这如水的凉意,但仍咬着牙坚持着。
许久,黛玉方慢慢地起身,揉了揉微酸的膝盖,一阵山风袭来,不觉打了个寒噤,活动了下筋骨,最后回首望了一眼,心里暗道:“希望菩萨能保佑府中这次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只要无性命之忧便是幸事!”
周围凉意微逗,时有流萤在自己身边飞来飞去,仿佛点点繁星在闪耀。看着这月色下的奇景,黛玉唇畔不觉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其实,抛开一切能在这里清清静静地未尝不可,只是天意弄人,偏偏要生出这么多的烦恼来。
想着,轻移莲步,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夜风拂动她的衣袂,随着走动而翩然如飞,月色的掩映下,仿佛仙子般曼妙轻盈。
黛玉不敢走得太快,遂放缓了步子,尽量地不去看外侧。那陡峭的崖壁如刀劈斧凿一般,白日里看着都让人心惊肉跳地,更何况此刻夜深人静,一眼望去幽深不见底,险不可测。
此刻,黛玉着实有些惊心,抚了抚微跳的心,慢慢地沿着台阶一个一个脚步地往下走。
紫雪二人便在百余米外的地方等着自己,可这短短的一段路却是充满着危险。上山容易下山难,此刻这一段台阶蓦地变得更长,黛玉冷汗不觉沁出,遂越发小心,不然一不注意,自己便会从这里滚落,虽说此山并不高,但自己的身子,摔下去不死也得残。
夜风拂来,黛玉顿觉身上凉嗖嗖地,不觉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抬首见明月高悬,月华如练,不觉心里一松,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下台阶。
这几十级台阶,仿佛不见尽头。仿佛过了许久,终于走完了,黛玉长长地松了口气。
紫雪二人此时也拐了过来,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自上面飘然而下,动作小心,便知黛玉已经祝祷完毕,忙迎上前来:“姑娘,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