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便道:“这个地方,太凉了,我快盯不住了,明天不要着凉便是,回去得赶紧给姑娘煮碗姜汤!”
黛玉如释重负,静静地道:“还好!”此刻心里一松,便觉一股无力感袭来,不由身子栽了栽,忙慌忙要扶住身后的栏杆。却未料一手扶空,身子立时栽向了外侧的崖壁,猛然摔了下去。
啊,姑娘,紫雪二人见状大惊失色,二人本能地向前想拽住黛玉,一把没拉住,便见黛玉的身子如蝴蝶一般,向黑幽幽的山下栽了下去。
二人急步近前,扒在栏杆上往下瞅着,雪雁声嘶力竭地喊着:“姑娘!”
却听不到黛玉半点声音,二人眼泪立时涌出眼眶,一遍又一遍地大声呼喊着,直到嗓子喊哑了,悲怆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可是听不到黛玉的回声,心头均是一沉,完了,下面幽深如潭,姑娘只怕!
想到此,不约而同大哭了起来。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是偏偏姑娘却命运多舛,从无好报?二人痛哭了半天,止住悲声,雪雁吸了吸气,抽了抽鼻子,咬咬牙恨恨地道:“全是荣府,要不是她们,姑娘怎么会来到这里祁福,她们如此待姑娘,姑娘还这般想着她们,老天,你难道没长眼吗,苦命的姑娘!”一面泪复涌出来。
这时紫鹃也停止了哭泣,想到黛玉之前的话,仿佛就是预兆似的,忍着心头的痛对雪雁道:“雪丫头,这么高的崖壁,姑娘只怕!”一面复哽咽起来。
雪雁哀哀戚戚地道:“紫鹃姐姐,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此时的雪雁没有了主意,抹着眼泪寻求着紫鹃的主意。
紫鹃看着下面一片幽黑深邃,拭了眼泪道:“姑娘待我们俩情同姐妹,是生是死,我们得找到她再说,哪怕找到的是她的!”
“尸首”二字再也说不下去,抬起婆娑的泪眼,吸着鼻子复又悲泣起来。雪雁这时双手合什向着散花洞方向念祷着:“希望菩萨保佑,姑娘能逢凶化吉,姑娘如能活命,菩萨要我做什么也在所不惜!”
虽然知道自己的希望是渺茫的,但仍存着一丝期盼。又哭了多时,二人方止住了眼泪,紫鹃道:“雪雁,我们下去找找看!”
好,紫鹃答应着,二人抑制着心头的难过,互相扶着,此时夜风凄凄,吹在二人身上顿觉凄凉无比,沿着山路,慢慢地往回走。
且说黛玉,从上面摔下来时,心里便一转个,最初的惊恐过后,闭上眸子暗道自己完了,这么高落下去只怕自己生已无望。黛玉心内说不出的苍凉悲苦,身子继续往下坠着,长叹一声,听天由命地充耳不闻四周的声音。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自己,竟是这般地去了吗?
身子跌跌撞撞地坠落下去,心头掠过一丝惶恐,但随即心头一转,贾敏和林如海的笑容似乎浮现在脑海中。黛玉长叹一声,死了也好,省得整天这样苦闷阴郁着,娘和爹均离开自己了,现在自己也去那边与他们团聚了。如此想着唇畔勾起一抹由衷的笑意,心头竟是如释重负一般。
眼前一阵黑暗袭来,黛玉只觉得身子一滞,似乎停止了往下的坠落,忙睁开眸子一看,借着如银的月色,打量着四周的情形,却抖然一惊,原来自己是被一棵斜出来的树枝接住了。
往下一看,不觉有些眼晕,小心翼翼地往身侧看了看,立时又是一骇,这是一棵并不算粗壮的树枝,此刻托着自己便有些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掉下去。
黛玉不觉出了一身冷汗,方才那股绝决荡然无存,此刻求生的本能令她身子一动不敢动,可是越是害怕偏偏越是出事,便听嘎吱一声,托着她的小树枝齐腰折断。
黛玉啊了一声,再次陷入惊惧之中,身子如一片叶子一般,轻飘飘地复往下面坠去。
上天也不怜我,黛玉心里凄凉无比,听天由命地复阖上了眸子,突然身子一顿,只觉得一股疼痛窜遍全身,脑子一沉,蓦地眼前一片黑暗袭来,霎时陷入了一片无意识之中。
夜色深沉,周围静谧如初,虫吟阵阵,除了夜游的东西,一切都睡着。此刻,山下却远远地传来嗒嗒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急切而欢快,便见三匹快马箭一般急驰着,似乎是在赶路,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
如银的月光下,能看得清为首的一名男子,一袭白袍,俊美无俦,此刻因赶路而显得神情有些冷峻焦急,微倾前身子,长眸精光四射,如鹰隼般犀利。夜风扬起白色的披风,带动起白衣男子一身的霸气,而微微上扬的嘴角,掀起一丝的嘲讽,仿佛神衹一般光华耀眼。
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装束干练利落。正是北静王爷水溶及月下柳萤主仆三人,因出外办事,此时正在回京的路上。
三人此刻正策马急奔,却见水溶猛地一勒缰绳,马儿突然刹住不觉扬起前蹄,咴咴地嘶叫着,水溶神色严峻,湛亮的眸子利剑一般刷地向前方扫去,似是发现了什么。
后面两骑也随着他勒住了马,月下奇怪道:“王爷,怎么了?”一面顺着水溶的目光看去。
水溶眸子眯了眯:“月下,去前面看一下!”
哦,月下答应着下了马,按照水溶指的方向警惕地走了过去。前面是一方绿菌菌的草地,因是初秋,此处仍绿意葳蕤,厚厚的草踩上去仿佛踩在松软的地毯上。
借着月色,月下仔细地搜寻着,发现前面似乎有一个人躺在草地上,不由松了口气:“王爷,这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