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倪裳听了像放下重负一般微笑道,将扇子递还给我,我接过扇子闲散地摇着,眼神扫过众嫔妃,她们像是被戳破了罪行一般,局促地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各自找身边的伴侣说起不着边际的话来。
今日我像是完全忽视皇上的神情,他的神色怒气越是重,我便越是做出和倪裳相谈甚欢的样子。上次瀛台之事,我回去细想,终于得到一个可能的理由。虽只有三成把握,但是今日我还是要用这三成来赌。赢了,便是人上人,输了,也不会比现在的尴尬处境更让人耻笑。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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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身边的她,不知为何竟散发出他从未见过的光芒,曾经眼盲的她,脆弱得如同一只折翼的鸟,同样的姿色散出的美只是教人怜惜,全无今日这般扼住喉咙的迫人窒息之感。绝色,绝色,便是绝人性命的姿色。
她旁若无人地摇着那把团扇,上面的莲华色宛如针芒直刺他的眼睛。他能感觉到心中的怒气难耐,但是却有无处发作,转眸看了眼辽王,竟在无意间发现他毫不避讳地看着皇后。凝神的深情流于表面,毫不掩饰。
他嘴角带着怒意的哂笑,伸手揽住皇后的肩膀,一只手握着她拿扇子的手,嘴贴着她的耳朵说到:“你今天很美,并不代表朕可以容忍你的挑衅。”
“皇上此言差矣。”她嘴角漾出带着娇羞和得逞的微笑,“臣妾并未挑衅任何人。”
“你想做莲华色,朕成全你。”他的嘴角带着邪魅的笑,抓着她手腕的手力道渐渐加大。
“臣妾若想做莲华色,又何必等到今日?”她像是不觉得痛一般,微笑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眸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清冽,没有楚楚可怜之态,没有咄咄逼人之姿,一双眼眸分明什么也没有,但是又把什么都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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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会结束,众人一起用过晚膳之后,便各自回宫。夜幕已经落下,白天的热气此时也已经散去,我疲惫地回到了栖凤宫。不知为何,复明之后对这夜晚总是有着惧怕,觉得自己又像是失明了一般。
“碧梳,你先下去吧。”走进了寝殿,我语气颓然地对碧梳说道。
“娘娘……”她不放心地还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朝她笑笑,想让她放宽心。她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便退下。
房间里燃着烛光,映在屏风上,映在飘渺的纱帐上。橙黄暗红交替,犹如幻彩。我看了看手里的纨扇,嘴角苦涩地笑了,走到灯烛前,把纨扇伸到火烛前。火舌很快穿透了白色的纨素,黑色的边缘像是水渍一般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