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聪明就不怕嫁不出去?”耶律鹰戈听到她的话不禁笑了。
“世间规律乃是一物降一物,王上日理万机,民女的婚事还是不劳您操心了。”吴翦青说着轻轻放下了墨块,从桌上拾起一支细毫,左手捋过长袖,毫尖触在宣纸上,缓缓写下:
莫把栏干频倚,一望几重烟水。何处是京华,暮云遮。
耶律鹰戈看了,唇角一挑说:“想家了?”
“王上何必多问,民女只想知道一个答案。”她终于抬起眼眸,与他相对,粉面若含露香蕊,却带着傲气清冷。
“本王的答案是留。”耶律鹰戈也毫不躲闪地与她直视,轮廓分明硬朗的脸上,容不得半点的退步。
吴翦青听了,浮出一丝早已在意料之中的微笑,眼帘便又垂下,细细看着宣纸上的字,举动明明看不出情绪,但是耶律鹰戈却总能感觉到她表情后的一丝惨然。
他什么都没有多说,仍然定定地看着她,薄唇缓缓吐出一句话:“吴天鸣已经被陈展鸿以失职欺君罪羁押入京。”
她手里的细毫垂直落在了宣纸上,毫尖重重地触出了一团黑墨,顺着纸的纹理一丝一丝的散开,宛若沁在梅蕊上冰凉的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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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五日,暴雨。
平疆已经到了辽国,夏季的暑气也仿佛正被这场雨一点一点的洗去,我静静坐在贵妃榻上摇着宫扇,听到外面的雨由小变大再有大变小,最后只余下屋檐滴落到石阶上的点滴声。
“紫粟,母后的病这几日如何了?”每到暴雨我总有一丝害怕,因为太多的事情是发生在这天地也浑浊的时候。
“回娘娘,奴婢从缀语姐姐那里打听的,是太后娘娘这几日有所好转了呢。”紫粟的语气带着几分欣喜。
“是吗?”我轻轻地应道,“那便好,待会儿就去慈庆宫看看吧,这么久不让请安,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是,娘娘。”
进了慈庆宫,被安排在了内殿的前厅,等了一会儿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缀语从寝殿里出来,说:“娘娘,太后娘娘传您进去。”
我听了这话缓缓站起身来,听到缀语到我身边来的声音,然后是她轻轻扶起我的手。我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祥之感,寝殿居然连紫粟也不让进了?被缀语一步一步带往寝殿,我也一步一步地感到足下的寒冷。
等到缀语停下了脚步,我屏气听房间里的声音,只有三个人的气息,太后、缀语和我。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包括……常年的安息香味道。
我恭敬地福身请安道:“臣媳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过来。”我听到前方传来她的声音,端庄、威严、还有病中的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