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样不太好吧。”书儿盯着我看了好久道:“你为什么不让皇上进来,要是再这样下去,真会被二小姐抢去的。”
我好笑的白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书,提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道: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啊?
书儿紧皱着眉道:“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嘛,原本二小姐挺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处处算计人,小姐你可是她的亲妹妹阿?”
我笑着摇摇头,继续写道:人人都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不是吗?
书儿心中更加不平了:“可她要夺走的可是小姐的幸福,小姐难道会这样将自己的幸福拱手让人吗?”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从哪儿看出我会把自己的幸福拱手让人了?
“那小姐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老是让皇上吃闭门羹?”书儿不解道:“小姐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现在着急有什么用?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静观其变了,不用着急,再等等。我劝慰她。
书儿撇撇嘴,不乐意的走开了,嘴巴里还在不停的嘀咕着:“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悠哉悠哉的,真是不明白。”
这丫头!我瞪了她一眼,又看起了手中的书,要知道在这儿想要挑一本看得懂的书都不容易。
没过一会儿,突然听到阿静大声叫着从门外冲了进来:“清姐,清姐,清姐……”
怎么啦?我站起身远远的看着她向我跑过来。
她的脸上一脸惊慌,双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臂,手指甲似乎都要嵌到我的肉里面去了。
“静小姐?你怎么啦?跑得满头大汗的?什么事这么着急?”书儿适时地递了一杯水上去。
阿静没有接过去,双手依然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脸上的慌张被恐慌替代了:“刚刚,刚刚,我在宫里随便散步的时候,看到一个侍卫,一个侍卫的背影长得很像鹰,我怕,我怕……”
我伸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别担心,可能不是他呢?你看到脸了吗?
她点点头:“长得完全不一样。”
我心头也不禁松了一口气:那不挺好,肯定是看错人了。
“不可能。”她坚定地摇摇头:“那个背影我是不会认错的,你不知道,他们的易容术可厉害了,有时候连最亲近的人都能骗过。”
不可能。我依然安慰着她:你要知道想要假扮侍卫进宫行刺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每个侍卫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家世不明的人是进不了宫的,所以啊,你完全可以放心,除非宫里有内奸,要不然……我手中的笔顿了顿,恐慌在心底慢慢扩大。抬头看向阿静,她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明了。
几乎同时,我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完全顾不得身后书儿的大叫,一起往外跑去,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勤政殿才对。一定有内奸,自从与北萧的战争开始我就应该想到的,那个内奸一直都存在着。一度,我曾经怀疑过雁姿,但雁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要不然她绝对不会坚定地离开北萧,甚至她不用拒绝再次回到萧应景的身边,如果那样,她现在一定还活得好好的。
等我们赶到勤政殿的时候,大门紧闭,里面悄然无声,外面则连个侍卫都没有。
我和阿静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担心与恐惧。
我上前轻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开,应该已经被从里面锁上了。
“怎么办?”阿静担心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带着她绕到了后面。勤政殿后面有个侧殿,是让皇帝累了的时候休息的地方,我记得这个时辰宫女们应该刚打扫完不久,窗户还是开着的。
果然,看着洞开的窗户,我心中一喜,带着阿静爬了进去。
我们躲在屏风后面偷偷的往大殿里看去,不禁都吃了一惊,阿静紧张的抓着我的手臂,还在轻轻的发着颤。
空旷的大殿里只有四个人,李公公横躺在墙边已经昏迷不醒了,额头上撞伤了,血流得满脸都是。暗鹰身着禁卫军的服装,手中握着剑,定睛看着坐在面前的齐希冽。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时候竟然还坐得住,但情况似乎又有点不同,他的双手正努力撑着桌子,额头上冒出的汗正顺着脸颊滑落,他在坚持着什么?可是为什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冽的桌旁竟靠着一个女人,她已经坐倒在地,肩膀在不停的颤抖着,但是她背对着我,让我完全看不清她的面容。
冽怒视着那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要下药?”
那个女人使劲地摇着头,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说,她说只要让你喝了这种药,你就会,就会爱上我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爱上你?”冽冷笑道:“等下辈子吧。”
我顿时惊呆了,那个声音竟然是二姐,她竟然相信这种无稽之谈?我现在可以大概猜想到冽被下了药,让他现在基本不能动弹,现在面对暗鹰,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冽又定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反而异常的冷静:“真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这么轻松。看来我要考考整顿一下我的禁卫军了。”
“希望你有这个机会。”暗鹰说着,突然拔剑向冽刺了过去。
我一阵惊慌,想都来不及想就毫不犹豫地剑步蹿了上去挡在冽的面前。
“清清,你快走开。”冽在我身后大叫道,然后是“扑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我转头一看,他急着想要冲过来,却手脚无力,狼狈的倒在了地上。等我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吓得差点停止了呼吸,剑没有刺到我的身上,因为,阿静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出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我真的很希望暗鹰可是适时的住手,可阿静的突然出现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剑已到了她的面前,让他根本来不及收手。
鲜红的血顺着寒光闪闪的刀刃一滴滴的滴在了地上,也重重的打在了我的心头。
“静儿。”暗鹰一声悲切的长啸,飞身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阿静软弱的身体:“你为什么要上来挡剑,你以为你是铜墙铁壁吗?”
阿静笑了,苍白的脸上挂着的那无力的笑让我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伸手轻轻摸着暗鹰的脸:“我怎么可能让你杀了我最好的姐妹呢?我已经害过她一次了,不能在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反正我也已经命不久矣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可以尽早解除我的痛苦,你也不忍心我看每到月末就受那种苦吧。”
暗鹰将头深深的埋在了阿静的颈边,低泣了起来。
阿静。我伸手抚了一下颊边的泪,冲到了她的身边,使劲握着她的手,眼泪还在不断地从眼眶中溢出。
她还在笑,抬手帮我擦着脸上的泪痕:“不要哭,你应该了解的,说不定我就能回去了,应该庆幸不是吗?”说话间,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了。
暗鹰惊慌的使劲抓着她的肩:“静儿,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阿静轻轻地摇摇头,眼皮似乎越来越沉重了,最后……
我扑倒在了她的身上失声痛哭了起来,悲伤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第二次,第二次我看着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离我远去,原本他们都可以不用死的,可是……
身后突然传来冽的一声怒吼:“清清,小心。”
我不解的转头看去,眼泪已经迷糊了双眼,模模糊糊间我看到二姐狰狞的面孔,她飞身向我扑来,双手高举着一把匕首。
“够了,兰儿。”暗鹰的吼叫怔住了还清醒的所有人。
二姐更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缓缓放下手中的匕首,蹒跚的向暗鹰走去,口中还疑惑的说着连我都感到震惊的话:“二哥?是你?二哥?真的是你吗?”
二哥?我不解的看向了暗鹰,只见他抬起手慢慢的揭下来脸上的面具,那张脸,跟爹爹很像,可是那张脸只有一半是完好无所损的了,另外一半的皮肤恐怖的纠结在了一块儿,形成了很恐怖的伤疤。
二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二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回家?你知不知道爹娘都死了,大哥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整个程府都已经没有了。”
暗鹰红着眼,抖了抖身子挣开了维兰,一脸痛心:“我知道,我也很心痛,但我更心痛的是为什么你变了,变得让我觉得非常的陌生,那个善解人意、温柔的兰儿已经不见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维兰使劲地摇着头:“不,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愿意的。”
暗鹰已经不再听她说话,反而转头看着我,满脸凄凉的笑意:“小竹子也总算长大了,是不是已经完全不认识二哥了?一定是被二哥这张脸吓坏了吧。”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已全然没有呼吸的女人:“就连她,我都不敢让她看到我这张残缺的脸,她不应该遇到我,如果没有遇到我,她现在已经还好好的活着,虽然可能不快乐,但至少还活着。”
我迟疑着想要迎上去,身后突然冒出一条手臂环住我的腰将我往后扯去,那熟悉的气息很快环绕着我,他似乎已经能行动了,护住我以后,他一脸警觉的看着暗鹰:“你已经跑不掉了,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这时已经有几道人影破门而入,不一会儿,齐希凛、李奉,包括林生都已经站在了周围,将暗鹰包围住了。
暗鹰似乎对于周围的情景完全不在乎,抱起阿静慢慢地往门外走去:“我要离开,谁也休想拦住我。”齐希凛他们马上围了过去,随时准备着擒住他。
我转头祈求的抱住冽的胳膊:放他走吧,求求你了。
“不行。”他很坚决。
怎么说他也是我哥啊,放了他吧,求求你了,放他们离开吧。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他犹豫了,过了好一会儿,无奈的挥挥手道:“放他们走吧。”
虽然很不情愿,齐希凛他们还是让步了。
暗鹰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回过头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维兰:“我想把兰儿带走。”
“不要。”维兰坚决反对道:“我不走,我不走。”
这次齐希冽倒是没有任何犹豫,很爽快的点了头。
看着维兰抗拒的样子,暗鹰无奈的一掌打晕了她,顺利地将她带走了。
看到他们安然的离开,我再也没有办法抵御心中瞬间积累的悲伤与疲累,倒头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