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驾薨,下月十五正式册封清妃为后,齐王有意废除后宫,只留后位。
男子看手中的细长纸条,嘴角漾起一丝笑意,慢慢地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握在手心,当再度摊开手的时候,只剩一些白色的粉末迎着风被吹散了。
“吟儿,这次干得不错,虽然没有将皇宫搅得天翻地覆,不过有这种效果也不错了。”男人笑道。
“谢王爷夸奖。”不知什么时候,男人身后的阴影中已经站着一个白衣女子了:“不过,臣妾总觉得留着清妃不太好,我有种预感,她以后一定会坏了我们的大事的。”
“哦?是吗?”男人转头眯着眼看着女人:“何以见得?”
女人一时语塞,过了好久才带着点犹豫道:“这?这是我的直觉……”
“直觉?”男人看着她的目光带了一份犀利:“我要的不是直觉,是确定。还有,你觉得一个女人能成什么大事?”
女人微微怔了怔,谦卑的低下头道:“是,王爷,臣妾了解了。”
“好了,下去吧。”男人挥了挥手,嘱咐道:“按原来的计划,绝对不要有任何差池,知道吗?”
“是,王爷。”女人说着,退了下去。
男人把玩挂在腰间的玉佩,看着窗外的月亮,喃喃道:“冽儿,看来已经是时候了。”
“小姐,这次又要去哪儿啊?”书儿一手提着篮子,一手帮我撑着伞道。
冷宫。我用炭笔在手中的白色石板上写道。这块石板是茉香为了我方便与人交流,特意帮我做的,用御厨房用过的炭作笔,用过后再擦掉就可以反复使用了,比带着笔墨纸砚方便了许多。
“要去冷宫啊?”秀秀满脸不解:“为什么要去冷宫啊?那种地方,娘娘还是不要去了,会沾上晦气的。”
我笑着摇摇头:以后,这儿再也不需要冷宫这个地方了,留着也没用,还不如多出个地方让我种种花啊什么的。
“都已经中了好几天的花了。”书儿在一旁小声说道。
说什么?我不满意的看了过去。
“啊,没什么。小姐,”走出清泉宫没两步,书儿转头看了看,不解道:“现在你都已经是皇后了,为什么不搬到玉凤宫去,还要住在这种地方。”
我白了她一眼:我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干吗要搬?再说了,玉凤宫有什么好的,那么大,空空荡荡的,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还是清泉宫好。
“住这儿不符合小姐现在的身份。”书儿坚持道。
喜欢住哪儿就住哪儿,要符合什么身份?我不管她,继续往前走,却见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那种打扮似乎也是一个皇族,可是为什么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看到来人,我们都停了下来,只见那个男人冲我们微微一笑,我一愣,顿时感觉到一股熟悉感,那笑脸,跟那两兄弟好像。
他站在清泉宫门口,向里张望了一下,抬起脚似乎就要进去。
“喂,”书儿皱了皱眉,大声叫住了他:“那儿是皇后的寝宫,不是你可以随便进去的。”
男人一脸惊讶:“皇后不是住在玉凤宫吗?”
秀秀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那个男人,犹豫了一下道:“现在皇后就住在清泉宫。您是……凌王爷?”
我一愣,看向秀秀,脑中顿时闪过一个人名:先帝长子齐希凌,惠贵妃所出,当是那场宫变听说就是惠贵妃为了争储位而引起的。平定宫变以后,惠贵妃被关进了冷宫,三个月以后就病逝了。她发起的这场宫变非但没有将自己的儿子扶上地位,反而害他被谴出宫,软禁在了凌王府。现在他怎么会在这儿的?难道已经被赦免了?其实那场宫变本不是他的错,却无辜受过,在凌王府孤孤单单一个人过了那么久。
那个男人点点头,转身又看了清泉宫一眼:“皇后娘娘可在宫中?这清泉宫曾是本王母妃的寝宫,这么久没来了,想进去看看。”
那就请进吧。我走上前指了指大门。
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秀秀忙上前解释道:“她就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凌王疑惑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
我一脸尴尬,不自在的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为了方便,我特意让茉香帮我找了几件旧衣服,现在看起来似乎确实有点……
他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逾矩,道歉道:“请娘娘恕罪。”
我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王爷进去随便看好了。
他看着我手中的石板,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刚想说话,眼神却突然看向了我身后。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往后看去,发现冽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李公公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旁,慌张的看着凌王。
“皇上,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凌王躬身淡淡道。
冽径直走到我身边,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肩,随后应道:“嗯,还好。”
凌王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罪臣这趟进宫本是想要来叩谢皇恩的,不想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儿,还请皇上恕罪。”
“算了。”冽随意挥了挥手:“不要忘了去给母后请安。”
“遵旨。”凌王恭敬道。
冽没有再多说,搂住我的往回走,嘴巴里还不停地叨念着:“不是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吗?怎么又穿成这样?要是让母后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知道了。我冲他笑笑,转头看向凌王,只见他也转身看着我们,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看得我不禁吓了一跳,忙别过头。在心中暗自揣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曾经,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兄长。”冽坐在椅子上轻轻搂抱着我,目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望着半空中凄冷的月亮:“小时候,经常带着我和凛偷偷溜出宫去,被抓回来以后还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为此不知受了父皇多少惩罚。可惜,我们永远不可能停留在少年时代,慢慢长大以后,我们就开始被逼着争夺各种东西,那张椅子就是争夺得最凶的。最后,年少时的兄弟之情都化为了乌有。我到现在还记得惠贵妃死时,他抱着惠贵妃痛苦的样子,那样的仇恨,一点都不像那个和善的哥哥了。趁着这次封后,我大赦天下,让他不用再一个人呆在凌王府了,可是……希望我没有做错……”
我躺在他怀里,轻轻安抚着他:没关系,我想他会理解的。可是,凌王是否会理解,我心中却没有一点底,那个男人似乎不会善罢甘休……